第17章 想起白求恩(1)(3 / 3)

鬆林裏長滿了青苔,我想如果自己有足夠的雅興一定可以采到食用的木耳或蘑菇之類的野生菌。遺憾的是,憑我的常識無法辨別蘑菇類有無毒性,更沒有把握進行嚐試了。

又過了約摸半小時的工夫,我們走出森林,眼前是一片平坦的開闊地。草地同樣是如同人工精心嗬護的草坪一般平整清潔,隱約間還可以聽到溪水流動的聲響。

開闊地的邊緣被鬆林環繞,攔截了視線,一側有兩幢造型別致的木屋,門上掛著的牌子上寫著“某某飯店”的字樣。昨晚將就著吃了一小碗麵皮,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我們決定在這裏進早餐。餐館裏空空的,隻放著兩張方桌,幾個凳子。靠一側的牆根竟立著兩隻巨大的音箱,或許這裏通常還舉辦舞會。

我們大聲喊了幾嗓子,應答卻從屋外響起。原來主人都在屋後的一個大帳篷裏。阿七他們先去定吃的內容,我懶得動,坐在房間裏看東西。不出兩分鍾,阿七和粒粒端著幾隻小碗進來放到桌子上,一個女孩拎著一隻銅壺緊隨其後,給我們每人倒碗奶茶,然後把茶壺放在桌上走開。

我渾身冷得直發抖,奶茶可是再好不過的東西,一口氣喝下一碗,立刻添上,身上頓時覺著溫暖許多。這時有幾個哈薩克同胞走進屋來,其中一個婦女還懷抱著孩子。他們有的穿著棉大衣,至少也是穿著毛衣,看我發抖的樣子,其中一位麵容和藹的大叔衝我一笑,問我冷不冷。我心裏說能不冷嗎,沒有看到我抖得像篩糠!可是我的嘴上還堅持說:“沒事兒,沒事兒。”

阿七端著一盤小菜,幾塊醬豆腐,還有些油炸的主食進來,告訴我們他在廚房裏碰到有勁和夠勁了,他倆就打算直接在廚房吃。我沒有搭話,隻顧埋頭猛吃,指望著食物的能量作用盡快恢複我的體溫。

飯畢,阿七和粒粒一起到後麵的帳篷裏付賬,我一人留在空空的大木屋裏兩眼瞪著門外發呆。身上暖和多了,頭腦自然輕鬆起來。嗅著滿屋的鬆木香味,其中夾雜著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頓時覺著十分舒坦。

雨還在下著,門外的草皮上散布的一攤攤積水形成了一塊塊周邊形狀極不規則的鏡麵,倒映著烏雲滾動的天際,每一塊畫麵雖然各有特點,但是在整體上還保持著連貫和和諧。就如同透過一簾鑲嵌著大大小小形狀各不相同的玻璃,所看到的實際上是一片完整的天。雨滴像是在戲弄著那些平滑的鏡麵,給他們的呆板附加情趣而又活潑的動感。

耳畔忽然飄進一首悠長清澈的旋律,開始我以為是幻覺所致,豎起耳朵仔細聽聽,果然是有音樂的聲響,而且已經能夠辨認出樂器的種類是吉他。《雨滴》的旋律若隱若現,略帶著哀婉淒涼,仿佛在為那一顆顆隕落的雨滴哭訴送行。我被那旋律所吸引,慢踱出房屋,順著聲音飄來的方向尋找它的源頭。

吉他的演奏是從屋後的帳篷裏傳出來的。

走過木屋與帳篷之間的一小片空地,從帳篷一側開啟的低矮的門鑽進去,看到有勁和夠勁、阿七和粒粒、另外還有七八個當地人正圍坐在帳篷中央的一張木桌旁,悠閑的情致充滿小小的帳篷。

見我進來,有勁衝我微微點頭笑笑,我也報以微笑,在門口的一處坐下。阿七懷抱吉他,雙目微閉十分動情地彈奏著,已經是深深陷入飄渺虛幻的境地,誰也無法抗拒他的感染和傳播。

開始時,視覺還不能完全適應帳篷裏的黑暗,除了人的麵孔之外,隨著瞳孔的擴大,漸漸又看清了搭在帳篷一邊的幾個鋪蓋。我判斷飯館的主人一定是久居在這裏的。有趣的是,帳篷朝東的一麵完全是敞開的,而且就在敞開的那一側的地麵上用石塊壘起了半人高的爐灶,紅彤彤的爐膛格外耀眼。一隻三四米高的生鏽的粗大鐵皮煙囪探出帳篷外,整個帳篷連同爐灶從外形上看去仿佛一條擱淺的大船。

有勁和夠勁也開始用他們不知道是什麼語種的母語忘情地唱起歌來。那感覺仿佛以前常聽到的蘇格蘭民謠,周圍的人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非常投入地和著他們的旋律聲調,七高八低勉強還能聽得下去地合唱起來。每個人的聲音都可以從全體的組合之中辨認出來,雖然不具美感,但是還挺動人。試想任何人在聽到前所未聞的旋律時都不可能保證唱得準確,更何況誰也無法判斷下一個音符會是升調或降調,好在對有勁和夠勁的歌詞,每一個人都有無止境的想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