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卡旁邊設有一個了望台,小小的亭子裏裝置著一台外形粗笨的高倍望遠鏡,遊人可以隨意地自己觀賞。和守衛戰士攀談起來,才知道這兒離中蘇邊界隻有不到一公裏的距離!
阿七和粒粒急於滿足盡快看到邊界模樣的好奇心,我倒是沒有太大的興致。我對麵前的望遠鏡更感興趣。戰士指點給我們看著對麵的山頂,並告訴我們頂尖處設有個蘇軍哨卡。通過望遠鏡可以看到一兩個遊動的身影,那大概就是蘇軍的哨兵吧!想著就覺著脊背後麵一股寒流上躥下跳,幸虧現在邊界的軍事氣氛不是太緊張。據說蘇軍全都是用直升機給他們的部隊供養,顯然北極熊實力一如既往的雄厚。兩軍各守一方,我可以嗅到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但又是非常客觀存在著的邊境劍拔弩張的氛圍。要說我也算從軍十數年了,可還從未感受到這種氣氛。
路旁的標識指示,再有18公裏就到喀那斯了。從哨所再向前行就沒有太多的危險感。相反,因為進入了一片長滿原始森林的狹長山穀,即使有些地段道路難行些,也不過是狹窄和寬闊的區別而已,坡度也非常平緩。與剛才撕心裂肺的顛簸相比,真如天堂地獄的區別,四周的場景忽然間被置換了,眼前一下子由荒蕪的荒崖禿嶺進入到平緩的肥沃綠洲。一棵棵參天的鬆柏拔地而起,茂密的枝葉遮擋著陽光的侵入,驟然間溫度下降了好多度。森林裏長滿了各種各樣的無名花草,由於貧匱的生物和植物學知識,我除了用籠統的顏色或大小的差別作一描述之外,實在是無法對所見的內容加以概述。不過我相信從事相關學科的人來此必定大開眼界。最有特色的景觀是說不清是由遠及近還是由近及遠相互過渡的山坡,每個斜坡的表麵總是像一個倒置的對號,朝陽的一麵坡往往形成與水平非常小的夾角,坡度平緩而為極其致密的草被覆蓋著,宛若淡綠色的天鵝絨織物,總是可以見到一棵或兩棵獨立的鬆樹像一把好看的綠傘恰到好處地點綴在流線型的坡麵上。這使我聯想起憧憬已久的過去隻在電視或刊物上看到的北歐風光,今天我們就處在畫麵的裏麵。
有勁問我,是否是因為這裏是邊境的緣故,出於戰略考慮,這片原始森林才得以幸存。我不好妄加評論,隻能憑借殘缺的常識加以推測。根據我的判斷,為使敵方充分暴露,戰爭的前沿應該更開闊才對。這就如同陝甘寧一帶的西夏遺址留給我們的一片荒寂一樣,據考古學的研究,那裏過去曾經是一片望不到邊的綠色平原,被某位戰略家的金指一彈,就在長達一年多的人為大火中化為灰燼。與其相比,20世紀的軍事或許顯得太不瀟灑了。
我盡情飽覽滿目可人的風光,顧不上回答,有勁不合時宜喋喋不休地提問。泥濘的道路旁可以看到鮮豔的罌粟花開放,或許是由於她們的妖豔和頑強相交融的體態及風韻,使平素不善拈花惹草的我也不得不對其形成特別印象。天空中時而有一兩隻山鷹在展翅飛翔,一切都是那樣的誘人和充滿新鮮感,大家都忘記了旅途的疲勞。
夠勁的一瓶香波被撞擊得稀爛一團,香氣正好中和了她不時排出的怪味。肚子顯然奇痛難忍,一副苦相掛在臉上降不下來。我開玩笑說,按理一路上那麼恐懼,交感神經高度興奮,胃腸蠕動應該相應減緩才是,怎麼夠勁反而跑起肚子來了。
有勁趕忙解釋:“是乘車顛的。你沒有瞧見車頭上站著的那些羊不是一路上屎尿不止嗎?”
阿七說:“不對,一定是吃錯了肉。昨晚吃豬肉了吧?”
夠勁也禁不住笑出來:“我才不吃豬肉呢,我從來就不吃!豬淨吃垃圾什麼的,豬肉的味道可想而知。”
我不知夠勁根據什麼把食垃圾的豬與豬肉的味道聯係起來,不過她的直覺恰恰是錯誤的,因為有些吃垃圾的生物筋肉反而細膩鮮美,比如說泥螺。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視觸等感知覺是直接和他們的胃袋相關聯的。有勁對夠勁或許更了解一些,他的結論很簡單,夠勁的表現是由於大腦高度緊張之後皮質的抑製功能承受不了如此長期的張力,終於管理胃腸的低級中樞衝破了高層的管製狂排遞質,使夠勁的大腸得到了空前的解放,最終一瀉千裏,腹內的存物也得到了空前的升華。
談笑聲一陣陣響起,沿途風光無限,四周又使人感不到風險,大家的心境頓時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