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為綿羊的俘虜(1 / 3)

次日上午9時出發,開始了我們向北疆終點站喀那斯進軍的旅程。

好運依然在我們的頭頂閃耀,我們五人分乘兩輛上山拉木頭的大型東風卡車。司機答應把我們拉到伐木場,後麵的路子就靠我們自己去闖了。

汽車在哈巴河畔停留了一小會兒,熱情的司機買了兩隻大西瓜分給我們大家享用。這倒使我們很難為情,本來是受人恩惠,反而要被人犒勞。好在路程還長,我們又多買了幾隻西瓜放在車上,待有機會再慰問兩位司機大哥。

哈巴河的西瓜又大又沙又甜,是完全的綠色食品,沒有用化肥類催生。這些年在城市裏已經見不到這種西瓜了。

哈巴河給我們的印象好像是個大農場,一望無際,平坦的田野裏種滿了金色的向日葵,坐在車上,遠遠望去,仿佛一片向日葵的海洋。陽光下一個個向日葵相互簇擁著,真正是“千萬張笑臉迎著紅太陽”。

車駛出哈巴河後,便開始了翻山越嶺的裏程。如果說在此之前所走的都是公路的話,從此開始的道路恐怕不能再用公路來稱呼了。我想在最開始的時候那些先驅者們就是用車的軲轆硬壓出道路來的。司機講遇著大雨天,開車是十分危險的。十幾噸的木材壓在車上,四處懸崖峭壁,驚險的程度可想而知。難怪司機自豪地說:“我們阿爾泰的司機是全國一流的司機。其他地方的司機來到我們這裏根本就不敢開也開不了。我們一年到頭在這種路上跑,什麼情況都遇到過。”

司機一口方言,總喜歡說“我們”這個稱謂。這種語氣雖是方言本身的特點,但並不排除阿爾泰地區的人們乃至全新疆的人們所擁有的那種自信、樂天、無所畏懼的精神。我注意地聆聽司機的每一句講話,發現司機講到“我們”時從來沒有一句是否定的或貶義的描述,足以判斷他們對自己的那份自信到了何種程度。

隨著路程的延伸,雖然幾經令我們驚心動魄的危險,但司機的那種從容不迫的神情甚至爽朗地開懷大笑深深地感染了我們。漸漸的我們也感到自己也成為他所講的“我們”的一員,恐懼也自然無影無蹤。有句話叫“藝高人膽大”他們是真正在平凡生活中視風險如草芥、遊刃有餘化險為夷的高人。

司機被我們的驚歎所激勵,更加高興得手舞足蹈。

我心想它們平日裏的駕駛生活一定很寂寞,雖然司機跟我們說起它們在路途上的風流韻事。但是一路上我沒有見到一個女性的影子,絕大多數時間他們必定是與沉寂的山巒和惡劣的天氣為伍,決無任何浪漫可言。

大著嗓門講話,踩足油門開車,真羨慕他們這種豪放盡興的生活。這種駕駛生涯我們可以理解成一種充滿活力的體育競技,要論創紀錄,他們每天都在刷新自己在這段險途上的公裏數,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沒有也不可能奢望人們的喝彩,恰恰相反,他們為自己高歌,為自己剪彩,為自己慶祝。這是在謀生的同時,為世間創造財富的過程中所體驗到的洋洋得意,這是在辛勤的奔波中所嚐到的人生百味。

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卡車在登高。翻過一道山梁,忽然一馬平川呈現於眼前。金黃色的油菜花兒在微風中搖曳,碧綠的草兒鋪滿一地。

司機介紹說今年雨水少於往年,所以草場的風光也不比從前。以往到了這個時節,除公路以外四周全是綠茵茵的草場,牛羊滿山遍野,那景致才叫個美!

途中在道路旁可以看到一群不知來曆的觀光者在那兒停下來照相留影。我們的車一溜煙從旁邊飛駛而過,把這些旅遊者乘坐的卡車的反光鏡給撞了個粉碎!

隻見有一個人在後麵拚命追趕著叫罵,而我們的司機卻回報以一陣哈哈大笑。

我猜想我們這位司機是有意在做惡作劇,但未免有點過分,當然對於他們而言這或許反而是表示友好的方式也未可知。

約莫中午一兩點鍾的時候,我們乘坐的兩輛卡車來到一個岔路口。司機告訴我們,他們將進入另一個岔道向林場駛去,我們得下車了。路旁可以看到十幾個簡易帳篷支在草地上,一條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那就是林場伐木工人的住處。

司機特意站在岔路口上為我們攔車,並對我們說:“你們不行,我們叫他們才給停車!”

沒有班車通行喀那斯,我們隻能等待著搭便車上去。等來等去,等到了冤家,剛才在路上遇到的那批觀光客。他們分乘三輛車,頭一輛小轎車,兩輛大卡車。最末一輛上載著他們的食物(犧牲)——一群綿羊乘坐的大卡車。再三講好話後,終於贏得了同情的恩準。我們被容許乘坐那輛載著七八隻綿羊的大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