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也打算去西藏的,但經濟上實在不容許,隻好安排在下一次了。”我說。
“西藏你一定要去看看,景致實在太美了,尤其是那裏的人。我們不懂那裏的語言,我也不知道這輩子能否學會中文,可我能感受到他們對我的態度。”
中國百姓的善良眾口皆碑,幾乎遇到的每個老外都會發出類似的感慨。但至今我還沒有聽到一個老外能夠真正有深度地對中國人的民族特點做出深刻的評判。外國人畢竟是外國人,如果不進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而隻是一個過客,是永遠無法奢望其得到準確認識的。
“你在幹什麼?”有勁問。
“我得給我的電池充足電,下一站就要到達喀那斯了,我擔心山上可能沒有電。”
傍晚時分,我們領略到一個金色的黃昏。
我們沿著河沿向西,走到布爾津河與額爾齊斯河相彙的河口處,把相機架好,等待著日落的光景。
額爾齊斯河是一條由東向西流淌的河,當地人講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條西去的河。對此我沒有也無心去做考證,光是那兩河交彙的景致就足夠我們陶醉一番。
兩條河一清一濁,那麼靜靜地略帶溫情而平緩地彙成一體,仿佛兩條正在交尾的巨蟒,動感和流線以及整體的協調令人羨慕地略帶些淫蕩的美感,絲毫沒有給人以不和諧或爭鬥的印象。
我不知道造物主為什麼以這種方式使平凡變成奇跡,使差異如此巧妙地融為一體。不存在誰兼並誰,誰強迫誰。隻是將差異變為和諧,化二為一。
由此我不禁聯想到人類的行為,如果把愛與文明、道德與尊嚴比作清的河流,那麼仇恨和愚昧、下流與不知廉恥比作濁的河流,上帝同樣也把這陰陽兩麵融彙於每一個個體,構成了各具五彩斑斕的人生與人格。如果我們對此有足夠的悟性,就如同站在這裏目睹這條涇渭分明的“分水嶺”絕不會對人格的變異和人性的飄忽不定大驚失色了。
這裏的景物的確是一種天然,而另外還存在著與此種天然同樣自然的人性的自然。遺憾的是,至少對於我來講,對這一切十分陌生。對信條或定義的迷戀盡管使我揭開了一些生活之謎,卻由此產生了更多的不解和困惑。“大江滾滾向東流”是常識的定義,可額爾齊斯河卻偏偏是個意外,她就是與眾不同地存在著。僅此一點就有大書特書的價值。我們以往的教育就是要求隨大流,上級對任何工作包括媒體的口徑都是“大多數是好的,總體講是好的,主流是如何如何”雲雲,殊不知極少數甚至是支流往往反而是起決定作用的,是抹殺不掉的。
在我麵對著河流發呆的時候,我的對麵不足5米處竟然有一隻小貓好奇地蹲在那裏。它的身後是被夕陽照耀著的金光燦燦的蘆葦叢,兩隻可愛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我。我不由臉上浮出了笑容,忽然想到為什麼不為它拍一張呢,說不準它已經等待良久。
蘆葦被金色的陽光映照得如同一簇簇燃燒的火焰和鋒利的長矛,以此為背景更顯出小貓的機警和與眾不同。它似乎知道我在注意她,它機靈地調整姿勢,而且極有耐心地等待我按下快門。它是我迄今遇到的最知道恰到好處表現自己的模特!
布爾津河的美麗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與之或許風馬牛不相及的另外一種生物“布爾津大蚊”同樣給我們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
布爾津的蚊子大得驚人,也很凶悍,我推測這是由於當地蚊子的主食是牲畜的血液,人的血液不過是一頓大餐桌上的一碟小菜而已。“三個蚊子一盤菜”,這是當地人的描述。
當夜幕降臨,我們打算打道回府時,每個人身上都是“包羅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