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義駒救主(1 / 3)

又是挖苦,又是送銀,姚運順可謂軟硬兼施,但李商義不為所動,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和三娘在一起。

姚運順見李商義並未接銀,又“哼”了一聲道:“李公子,我在縣衙可有熟人,如果你不能知難而退,那我隻好告你私入民宅,有偷盜之意……”

李商義一愣,氣得幾乎要衝天而起。如果是別人如此,他一定會奮起老拳,拚著一身剮也要痛打對方一頓。不為別的,就為出氣。可眼前的人是寧寧的爹爹、未來的嶽父啊!他咬咬牙,忍住了憤怒的第一浪,卻沒有忍住憤怒的第二浪:“姚伯,我與寧寧情比金堅,今生今世非她莫娶。”

姚運順見他聲音漸高,害怕被外人聽到敗壞姚家聲譽,低聲喝道:“你……你……你給我滾出去,我死也不會同意的。”

李商義激動了,宣誓似的高喊道:“你一定會同意的,你一定會同意的,我與寧寧情比金堅,意比海深,我今生今世非她莫娶……”喊聲中他失聲痛哭,雙手捂臉向外狂跑,從客廳到大門口的路上都灑落著他的眼淚。那是委屈的淚,悲憤的淚,痛苦之中又充滿希望的淚。

“唉!”姚運順長歎一聲,心中驚恐。他是個四外跑的人,最注重名聲,可女兒與吹柴的私自談情說愛卻讓他抬不起頭來,現在窮小子又闖進姚府大喊大叫,這叫外人聽到了如何是好?

正在沉思,宋禮勤從裏屋走出,隻見他麵色陰冷,目露寒光,就仿佛與冬天同行。“姚老弟,剛才那個年輕人是……”

姚運順猛一哆嗦,答道:“是個瘋子,管他作什麼,來人啊……”

宋禮勤截住話頭道:“寧寧是個好孩子,與信兒倒是天造的一對兒,那瘋子我就找人打發了。告辭!”言罷,又帶著冬天出府而去。

姚運順望著他的背影,怔怔地說不出話,良久猛拍桌子,一個精致的茶懷立即粉身碎骨。

李商義一路狂奔,隻撲小廟。廟裏,老和尚盤腿坐於薄團之上,麵向佛祖,口中念念有詞。第二個和尚和第三個和尚不知去處,估計是去抬水了。

“師父,我要出家,為我剃度吧!”李商義一麵向老和尚磕頭,一麵痛哭流涕。

老和尚睜開眼皮,似乎頗感詫疑,說道:“李施主,這是為何?”

“師父,我要出家,我要出家,再也不去理會外麵的世界了。”李商義的情緒不可遏製。

老和尚長歎一聲道:“我早就說你頗有慧根,勸你皈依佛門……不過今天我倒要聽聽你出家的原因。”

李商義向老和尚又磕了幾個頭,然後忍住悲傷,把自己如何與姚閃寧相愛相戀,如何去姚府求親,受盡屈辱和奚落的事情全部講出,最後他像一個倒淨了糧食的口袋,隻覺得渾身輕鬆:“師父,我皈依了佛門,就再也不用想娶妻之事了。”

“哈哈哈……”老和尚放聲大笑,隻笑得李商義莫名其妙:“師父……為何發笑?”

老和尚道:“我笑你癡。”

李商義一愣:“我放棄了還算癡?”

老和尚答道:“不錯,你放棄了還算癡。”

李商義心中一片迷茫,又問:“這是為何?”

“你可否記得當日我對兩個徒兒所說的話,執著於心,而不可執著於法?”老和尚見李商義點點頭,繼續說道,“你對姚施主愛之甚深,這是癡之所在,如今受了挫折便欲出家為僧,實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放棄的理由,是為了合理逃避。你不敢麵對自己的真心,你的真心其實還是愛著那位好施主,你仍然躲不開一個癡字。執著於心,而不可執著於法,你既然愛著姚施主,為何不另想別的辦法?難道受了屈辱就放棄了其餘的的辦法嗎?那你不是和我的兩個徒弟一樣沒水喝了嗎?阿彌陀佛!”

“轟隆”,李商義頭頂好像響了一個驚雷,刹那間後悔不迭:是啊,難道我要放棄那個約定嗎?為了與三娘相聚,我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如果就此打住,那不是前功盡棄嗎?光陰如梭,如果耽誤了此生,那不是辜負了三娘的一片心意嗎?不,我一定要不負此生。

念頭隨汗,如雨而下。老和尚站起時帶來了一陣微風,李商義頓覺額頭冰涼,他磕頭謝道:“師父,李某醒悟了。這就即刻下山,再想他法。”

老和尚轉過身去,欣慰地道:“悟了就好,悟了就好,阿彌陀佛。”

秋天的山是多彩的山,綠葉還未褪去,果實壓滿枝頭,好像所有的植物都在炫耀自己孕育生命的能力,把後代盡情展示。李商義徜徉在山穀中,心裏的念頭也碩果累累,他一會兒想偷偷翻牆進入姚府,一會兒想賣通丫環傳書捎信,一會兒想搶劫商鋪瞬間致富,一會兒又想痛打一頓姚運順逼他就範,可最後他又把這些想法全部推翻了。有的是不可行,有的卻是壞人才幹的出的,他李商義雖然貧窮,卻總不至於墮落為強盜吧。

一聲長嘶,小馬駒的蹄聲響在對麵林子裏。李商義稍微扭頭,就看到了小馬駒漂亮的馬鬃時隱時現,他不禁大喊:“喂,我在這兒――”

小馬駒聽到呼聲,四蹄翻飛,疾駛而至,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直往李商義身上蹭。李商義撫摸著馬背,低聲道:“唉,還是你最疼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