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三娘死得如此慘烈,李商義立刻飛珠濺玉,淚水頻拋,口唇顫抖,欲語未語。
竇亞芳抹了一把眼淚又道:“我看見仇狗賊還征征地呆立那兒,氣得破口大罵,當時就衝上去和他拚命。他說‘兄弟,既然人已經死了,我就是抵命也於事無補,決換不回三娘。’我氣紅了眼,罵道‘狗賊,枉我和你同窗一場,竟然沒看出你的本來麵目’。我們兩個在懸崖邊上撕打,你知道他身強力壯,比我高半個頭,後來他把我一把推進了懸崖,……唉,等我明白時,已經到這兒了……”言語哽咽,似乎心有餘恨。
這真是嗑瓜子磕出個臭蟲,想不到啊。李商義又悲又氣,再一次想到了那天晚上仇海川醉酒的醜態,越想越覺得仇海川是一個穿著衣服的**。
“兄弟,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竇亞芳一抹眼淚,便抹去了書生的嬌弱之氣,臉上頓顯堅毅之色。還未等李商義回答,又接著道,“我看還是先報仇為好,你我一同趕到陽間,讓那姓仇的狗賊吃一翻苦頭再說。”
李商義對仇海川的怨恨雖然強烈,但卻比不上對三娘的思念,他猶豫片刻道:“我……我好久沒見三娘了,我……想先找三娘……”
“李兄,恕我直言,你耽於女色,難成大器。我若是你,心裏早像火星掉進炸藥堆,非把姓仇的也拉進地獄受罪不可。”竇亞芳的眼裏有鄙夷也有鼓動。
李商義心中當然氣惱仇海川,可他終究更加思念三娘,看到竇亞芳鄙夷他,隻得低頭躲閃:“竇兄弟,對不起了……我……”突然咬咬牙,“後會有期。”隨即扭身就走。
“哎,李哥,我跟你說著玩呢!”竇亞芳急忙招手,嘴裏不停道歉,李商義心中不忍,沒走多遠便轉過身來:“兄弟,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要先找三娘。”
看李哥如此堅決,竇亞芳還能說什麼呢?他略一沉吟道:“李哥,對不起了,我……剛才不該說那麼狠。”
李商義淡淡一笑,說道:“誰讓我們是兄弟呢?我不會怪你。我是鐵了心要先找到你嫂子。”
“好,以此為界,我往東找,你往西尋,不管結果如何,三個月後我們在此會合。”竇亞芳倒也爽快,三言兩語便劃定了區域。
感情就像樹上的枝椏,早晚是要分岔的。兄弟兩人在先報仇還是先找三娘上產生了分歧,但隨後又統一了認識。帶著感激之情,李商義揮淚作別竇亞芳,一路小心謹慎地向前走去。
冥府裏好像另一個人間,有村莊集市,有樓台亭閣,有絲竹管弦,有五顏六色,隻不過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層黑布,顯得不倫不類,冷氣森森。李商義此時已經知道了在陰間是要戶證的,所以一遇見牛頭馬麵就遠遠地躲了,行了幾日竟安全無事。每到一村,他都畢恭畢敬地詢問當地鬼民,是否看見過一個眉尖帶痣的女子,得到的結果卻沒有一次讓他高興。
這一日來到一處鬼城,遠遠地望見城門處幾個牛頭馬麵正執刀挺槍,盤查過往鬼民。“哎,有戶證嗎?有,那就進去吧。”“你呢,你也有,那也進吧。”“哎,你的戶證呢……好哇,竟然無證進城,違抗閻王法令,抓起來!”一聲暴喝,一個瘦瘦的鬼民被牛頭攥住脖子扔進了旁邊的囚籠裏。囚籠裏已經關了四五個鬼民,他們都驚慌失措地大叫:“牛大爺,行行好,我是被屈死的,我可不想進十八層地獄啊!……”“我也不進去啊……”
十八層地獄!李商義聞之心驚,那可是冥府裏最恐怖的地方啊。聽說不僅有刀山火海等諸多酷刑,而且裏麵的鬼永世不得反身。如果進去了,想投胎脫生那是萬萬不能的。想到此,他不由得向後退了退,生怕被發現了。
他的旁邊也簇擁著幾個鬼民,看樣子是城外看熱鬧的,他們喜喜哈哈地談論著守城鬼兵的惡行,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喂!”李商義突然覺得後腰被頂了一下,扭頭看,一個圓臉的胖鬼衝他擠擠眼睛,示意他向遠處走去。
我初來此地又不認識他,他找我幹什麼?李商義心中嘀咕,但還是跟著胖鬼來到遠處。胖鬼扭頭見沒有其他鬼,笑嘻嘻地道:“兄弟,初到陰曹吧?”
什麼意思?李商義仍舊猜不透他的用意,隻得點點頭:“是!”
“沒戶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