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骨苼慢慢的走向祝秋栢。
祝秋栢衝著自己的堂弟笑了笑,眯著好看的眼睫毛說道:“我的弟弟啊,你不該來這裏的。”
祝骨苼的臉皮抽了抽,勉強維持著微笑站在原地微微低頭,視線落在祝秋栢的腳尖上低聲道:“哥哥,你就不能讓我一回嗎。”
“唉。”祝秋栢歎了一聲氣,慢慢走到祝骨苼麵前,伸手摸著祝骨苼的腦袋柔和說道:“很久了,很久沒聽到你喊我一聲哥哥了。可是我的弟弟啊,從出生起我們就在背道而馳,當路越來越遠,我回頭時卻發現越能清晰的看清你的臉,你的臉上全是禍業,我很心痛。不管我怎樣做,我都不能將福運引到你身上,因為你是攬禍者。等我將宣如是的福從天引下,那時候我就一定也能為你祈福,除去你身上的禍業。”
祝骨苼抬起頭看著隻比他大八天的堂兄。
如果祝秋栢比祝骨苼大上一年也好,那樣家族裏也不會有人一直拿他們做比較,但因為隻是大上八天,於是不能拿年紀做借口,他祝骨苼雖然出色,但卻比祝秋栢差了太多。
福禍殿堂。
這是一個消禍祈福的地方,但消去的禍業在攬禍者身上,祈來的福運在引福人身上,於是不管攬禍者擁有怎樣的豐功偉績,最後都會因為禍業太重而在離世前為東佑帶來災難,而引福人卻不會因為福運太多而走火入魔。
這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但世上本就是一黑一白,一福一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塞翁也是不喜歡禍業的,他也在祈福,那麼當初為什麼要有歧禍之術?明明有尋福之道啊,何必要多一個歧禍之術?
“哥哥,為什麼要有歧禍門?有尋福宗不就夠了嗎?”祝骨苼有些失魂落魄般的問道。
祝秋栢好像知道自己的堂弟心中所想,內心泛起一絲憐愛,於是他就像小時候那樣將可憐的弟弟擁入懷中輕聲說道:“因為這世界需要平衡,因為光憑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因為即使是我們,也不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因為......需要平衡嗎......”祝骨苼在祝秋栢懷抱中呢喃說道,哥哥祝秋栢的懷抱依然如從前一樣溫暖幹淨,但這是他最後一次享受祝秋栢的懷抱了,他必須做出抉擇,於是他袖中蒼白骨指猛然刺向祝秋栢的招福穴,但卻停在了咫尺之遙的地方。
血液自祝骨苼的後腦勺處沿著脖頸流進祝骨苼的後背,祝骨苼哽咽著,想要說話但卻說不出口。
這個蒼白枯瘦的男人,忽然間變得壯碩了幾分,臉上也帶上了血色,不再是那個駭人如死屍模樣,反而極其清秀。
祝秋栢無聲哭泣的抬頭看著黑蒙蒙的天空,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互相吞噬的關係。他吞噬掉祝骨苼身上的禍業,實力更上一層,已到了潛地大圓滿,離第三境化龍初期也不遠了。
隻是,他終究還是殺死了他一直憐愛的弟弟,難道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會殺死祝骨苼,所以才一直憐愛嗎?
祝秋栢慢慢鬆開祝骨苼的屍體,飛身衝進客棧裏一把抱起宣如是,無言的消失在黑暗裏。
在祝秋栢離開之後,轟的一聲,一隻繚繞東升紫氣的大手將拂柳客棧壓塌在掌下,於是祝秋栢留下的那絲契機徹底被那隻紫氣東升手給掩蓋住。滿頭辮子的中年男人看向祝秋栢離去的方向,臉上滿是驕傲和欣慰,他收起那隻繚繞紫氣的大手,轉身離去。
劉霸成坐在床榻上滿臉淚痕,灰色的禍業化成一張張人臉哭嚎尖叫著,在他麵前站立的是一位戴著麵具的綠袍女子。
任那禍業如鬼,那綠袍女子依然靜如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