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別(1 / 2)

早春二月,寒意尚未褪盡,梅花卻是開得豔麗。是夜,子時。劉婉輕輕推開房門,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年,畫眉間溫柔如水。自宋胤離開已有十四載,自他走後,她便獨身一人帶著孩子來到了玉山,這是她們相遇的地方,她在玉山腳下尋了一處小屋,靠著養養家畜,織織布來討生活,那人走之前倒也留了一筆錢財,讓她們母子過的也並不如何艱辛。她走近床邊,小心幫孩子掖了掖被角。似有所感,回身看著小窗,窗外隻有冷風不時呼嘯。眉頭微蹙,走近窗邊正要關上。但見窗外夜色濃重如抹不開的墨,而又有一處比夜色更深。劉婉歎息一聲,關上了窗,出了房門。對著那處說著:“終於還是來了。”她清冷的聲音卻是顯得有些無可奈何。那處緩緩浮現三個人影,不辨男女。當中一人向前一步,是女聲顯得沙啞而沉穩,說著:“少主,您下山曆練已有二十四載,今日可否與老奴一同回齋?”劉婉微蹙的眉頭更緊了些,也未多言,隻有一句:“今日不行,明日吧!”得到回複,三人也不多做停留,“老奴告退。”隻留下一句似有似無的回音。翌日,卯時,若此時在玉山頂上,便可看到一輪紅日緩緩破界而出,金紅色的光芒細碎的落在山澗,落在葉上,給玉山鍍上一層金芒。此時的山頂有個少年,盤坐在光滑如鏡麵的磐石上呼吸吐納著。他是宋明。十四歲的他因長期修煉不輟,身姿顯得挺拔,如同尋常人家十七八的少年。樣貌倒是隨他爹,麵如玉冠,雙目有神,劍眉淩厲。放在王孫家,也許又是個禍害。自他周歲識字以來,母親劉婉就交給他一些粗淺的養氣方法,等他五歲全身骨骼經脈初步長成穩定後,便讓他每日來這玉山頂上趁日夜交更,精華盡出之時來呼吸吐納,煆盡體內後天濁氣。由於隻是取靈氣運行周天,於丹田修氣並未將其提煉入靈台紫府煉神,所以也不怕正陽罡氣點燃靈台。待他照慣運氣幾個周天後,他下山回到了家中。母親已做好了早點,但神色似乎有些凝重。宋明未見過母親這種神色,母親獨自撫養自己十四年竟極少露出這種神色。“明兒,今天你就啟程上昆侖吧。”劉婉突然開口。“可離昆侖仙山開山收徒還有一年呢,娘。”宋明表示很不解有些驚訝。“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出去長長見識了。”劉婉以此解釋。宋明依舊不解,但他自小聰慧,看出母親有心事。也未多言,隻回了一句:“孩兒定不會讓娘你失望的。”宋明正在收拾行囊,劉婉喊住了他,宋明見母親麵露難色便開口問:“娘,還有什麼吩咐嗎?”劉婉終於開口:“明兒,你爹這些年不在你身邊,你別怨他。”“不會的,娘,爹臨走那日我聽見爹對你都說的那些話,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宋明說著。劉婉沒想到當時剛出生的孩子居然能把當日情形還記得這麼清楚,感到十分安慰並開口:“我兒果然天賦奇才,那好,六年之後,你來慈航靜齋找為娘,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宋明心頭激蕩,想著這些年的困惑終於有解開的那一天。他自小聰慧過人,善辯人心。就算劉婉讓他自小修煉,也並未多問母親的來曆。也是應了名字意思明辨是非,這些年和母親兩人過著孤苦的日子卻也沒在母親麵前表現出半點不甘以及怨恨。可終究心裏還是有個結,如今知道結可解開,感覺輕鬆了許多。可忽然他轉念想到母親說的另一個詞,開口表示不解:“慈航靜齋?”“恩,慈航靜齋。別問太多,六年後等你修為到了金丹期,上齋來找我,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劉婉說著,“你過來。”招手讓宋明來到了她的身邊。宋明走到母親身邊剛要開口,隻見母親一掌拍在他頭頂百會穴,他剛想有動作就聽見母親少見的嚴厲聲音:“別動,照我教你的方法呼吸吐納,氣沉丹田,抱元守一。”宋明聞聲照做,他暗自內觀,隻見自己丹田內靈氣本是涓涓細流,與經由劉婉掌力渡來的靈氣彙合後居然極迅速的壯大變成汪洋大海,然後丹田靈氣開始高速旋轉,轉眼竟全部消失無蹤,下一刻隻見空無一物的丹田開始有一點光亮閃爍,霎時間又多了無數光點,好似星空。這並未完,劉婉渡來的靈氣仿佛源源不絕,宋明的丹田內又鋪上了一層靈氣,如最開始形成的汪洋大海,那片星河倒是被大海遮住不見蹤影,至此再無靈氣渡來。過了半日,直至午時,宋明才悠悠轉醒。見身旁沒有母親劉婉的身影便喚了一聲娘,無人回應,隻見桌上有一封信,開起來是母親的字跡,雋秀清靈,信上寫著:“明兒,為娘已經幫你築基成功,想來這一路去昆侖直至入門應該沒什麼阻礙,當然你也不可仗勢欺人,六年之後你若沒修至金丹期,便不用來慈航靜齋,安穩的度過這一生吧,還有不要怨恨我和你爹。”宋明看完信,不知該作何感想,他想著母親是否把他看得有點輕,六年時間修為怎麼會提升不到金丹,按母親以前給他講的通則,天賦一般的人六年時間也足夠從築基修至金丹中後期了,更何況他聰慧過人,而且按體內靈氣含量來看,他現在已經是築基後期接近大圓滿了,他覺得就算自己再懶散也不至於六年時間還修不到金丹才對。想到此處,不由得苦笑連連。但宋明不知道的是,劉婉已經將一身當世一流的功力取九成給了他,他丹田內的星河其實全是金丹,凝練到極致的金丹,隻是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才又在此之上鋪了一層靈氣,宋明必須突破上麵一層靈氣的桎梏才能將這片星河釋放並運用,而要命的是,平時修煉所得的靈氣是存在底下那片星河中,什麼時候才能突破,那可真是不好說了。就這樣,少年踏出家門,開始邁出尋找真相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