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個時辰內,京城所有的權貴都知道了此事。
而事件的主角之一,薑太白正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薑太白的養父母在世的時候,他住的這條街道很是繁華,有許多賣吃食的。小時候貪嘴的他經常偷偷跑出來,那些街坊為討好他的養父母經常讓薑太白隨便吃。曾經,他以為那是因為人世溫馨,後來他懂得了人情冷暖。
這些街坊在他養父母去世之後,唯恐惹禍上身,紛紛搬走。一條偌大的街道,便隻有薑太白一個人住,猶如鬼城。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來了幾個比鬼還惡的不速之客。
薑太白已經練了一整天劍。這隻是無數個一整天中的一個。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練,也許是因為怕自己放棄,放棄這永無天日的生活。
薑太白拖著一身酸痛與寒氣,緩緩地在街道裏挪著步子。巷子裏的雪沒有人清掃,積得很深,直到薑太白的膝蓋。薑太白一腳踩下去,極度勞累的他許久才能拔出來。
薑太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隻知道離家還很遠,還要繼續走下去。
此時夜色已經深了,巷子裏漆黑一片。這樣的天氣,連老鼠都不會出來覓食。仿佛天地間隻剩下薑太白一個人哢嚓哢嚓地走著,凍透麻木的雙腿早已經失去知覺。
忽然,腿前一空,用力過猛的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來不及說話,他驚奇地發現,這巷子裏多了一間鋪子。
這鋪子門前的雪被店主掃幹淨了,眼睛睜不開的他才會猝不及防。
薑太白往裏看去,鋪子裏點著一盞小小的燈,燈下坐著一個人。那燈雖小,卻照的滿室透亮,撲鼻的燈香他即便沒有進去也聞得到。那是一種奇異的香味,他從未聞過,端坐的那個人更是奇異。
薑太白凝神去看他的臉,再小的劍縫也能瞧準的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那人眉目。隻覺得比自己大幾歲,長得十分好看。可沒看清對方的臉又怎麼會覺得好看?
薑太白打了一個冷顫——不會是見鬼了吧?
再回頭去看,那店鋪卻是消失了。舊屋還是舊屋,雪地還是雪地!
薑太白使勁搖頭,再去看,還是沒有痕跡。
薑太白自嘲一笑。可能是自己太想修煉,想得連幻覺都出來了。怎麼會有人敢違逆獨斷乾坤的太師,傳授他武學?
風雪更加大了,巷子裏不知從來飛來幾隻老寒鴉,聒噪地叫著,像是催命符般,預示著什麼。
薑太白終於來到自己院子前,卻看見院子簡陋的籬笆被人粗暴地扯壞了。他為編這個籬笆,手上被竹篾傷到無數次。
薑太白心裏一緊,急忙衝進院子裏,正有兩個地痞無賴坐在大堂門檻上。大堂內,他平日裏生活用的東西被灑落一地,唯一一床被子攤在院子裏,落滿了雪。
兩個地痞無賴一個叫王二,一個叫田三,都是混混喊的諢號。這兩個人是屬於碼頭運幫的。運幫本來是一群苦力聚集起來,保護自己權益的幫派。可是後來,其中一些首領有錢了,漸漸忘記初衷,開始勒索碼頭苦力和商船。王二和田三,修習過一些粗淺心法,後天二重的實力,自然輪不上剝削商船和苦力,隻能借著運幫的名號欺負一下平民百姓。
有一次,兩個人不知怎麼的,就逛到這條“鬼巷”裏來了。開始他們挺害怕,但是很快就發現薑太白的院子裏竟然還有不少值錢玩意。薑太白原本還能勉強靠變賣過活,他們倆發現這塊“寶地”之後,薑太白就連被子都買不起了。被大雪浸濕的那一床是他去撿來的,沒了它,薑太白就隻能自己蜷縮著過這個雪夜。
“喲,薑小哥,你這麼晚才回來?真是勤奮啊。”王二笑嘻嘻地和薑太白打著招呼。
“你們又來做什麼,東西不是已經被你們全搜出來嗎?”對於這兩個人,薑太白無力爭論什麼。
薑太白忽而看見田三手裏玩著一隻虎頭鞋。
薑太白眉頭一皺,雙眼眯起,對田三說道:“還我。”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田三顯然不想還給他,開始戲弄薑太白。
“哈?我沒看錯吧,這小子竟然在威脅我們。”王二也是收起笑臉,戲謔地看著薑太白。
見兩人不還,薑太白麵色不變,伸手去捉那虎頭鞋。
可薑太白不過後天一重,王二田三是後天二重又是成年人,身手比他靈活得多。
田三右手一縮,扭腕一拋,那虎頭鞋便到了王二手裏。待薑太白去王二手裏捉,虎頭鞋又到了田三手中。兩個人仗著身高體壯,身體靈活,一來一回,戲耍著薑太白。
幾次捉不到,薑太白握緊雙拳,一言不發,走到一個角落裏蹲下。
“薑小哥,別放棄啊。”見薑太白放棄,田三還不想放過他。
王二一把搶過田三手裏的虎頭鞋,一臉奸笑地對薑太白說:“薑小哥,莫說我們哥倆無情,咱們打個商量。你答應我們一個事,我們便把這鞋還給你,你看怎麼樣?”
薑太白歎一口氣,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