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辦法在九局下半逆轉,幾乎就等於是確定我們輸球了。
第四顆球緩緩地投了出來。
隻要手套接到這顆球,就會形成將追平分擠回來的四壞球保送。
我也會強製被送上一壘。
不,不是這樣。
這樣就能搶下一分。
我隻要用走的就能搶下一分。
這樣雙方就平手了。
就算不用揮棒也能平手。
還能讓奈奈美回到本壘。
沒有任何人會抱怨這種得分方式。
甚至還會人稱讚我能搶到四壞球。
要是揮棒打擊,說不定還有可能亳無表現地直接出局。
不過如果是四壞球的話,就算不用揮棒就能搶到打點。
……
……最好是這樣!誰會稱讚這種事啊!
至少老姊絕對不會承認這種事發生!
老姊絕對會狠狠瞪著我,然後露出失望的眼神對我說出這番話:
(小緒,你隻是怕出局被罵才會逃避的吧?如果你有心想打的話,就算是故意四壞明明都打得出去的。這樣很好啊,至少你沒有出糗,還能獲得大家的讚美和同情,這樣不是很棒嗎?)
……然後奈奈就變成敗戰投手了。
都是多虧了你喔。
老姊絕對會說出這種話。
不。
就算老姊沒有這麼說。
我還是沒辦法原諒自己把所有責任推給奈奈美。
「可惡……可惡啊啊啊啊啊啊!」
每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隻見美千緒伸長手臂,就像是撲出去般把這顆壞球打了出去。
鏗!!!!
這顆球被高高地打向右外野的方向。
當初投出這球時當然沒有任何威力可言。
因此隻要能碰到球棒,就像是乒乓球一樣能打多遠就打多遠。
每個人都忘記發出聲音,隻是緊緊地盯著這顆球飛行的方向。
但由於速度過快,因此眼睛根本無法捕捉到球的動向。
然後,球就這樣消失在遙遠的場外。
奈奈美忍不住淚眼汪汪地跑向本壘,三十郎則是發出「唔喔喔喔喔喔喔!」的吼叫聲。
正當整個球場準備爆發出感動和興奮的熱浪時……
「界外球!」
壘審卻做出了這個無情的判決。
球場裏的每個人都叫著這是誤判。
就連平常懶懶散散的德川教練,都以全速衝到裁判麵前大聲怒罵:
「你這家夥到底在看哪裏!這怎麼看都是全壘打吧!你是不是跟丟球啊!還是太粗心沒在看球!」
「這一定是界外球!根本不可能有故意四壞選出現全壘打的情況!」
「少在那邊用自己的偏見做出判決!」
不過,既然已經做出界外球的判決,裁判似乎毫無更改判決的意思。
與其說是沒有看到這顆球……不,或許該說球飛得太快,才倉讓裁判跟丟這顆高飛球。
既然球已經飛到遙遠的場外,當然沒有證人能夠證明這顆球落在界內。
因此抗議並沒有受到采納。
不過,裁判們似乎也不太想讓這件事鬧大,並沒有將脫序抗議的德川教練驅逐出場。
在看台上的三十郎啦啦隊則是開始對禦影發出加油聲。
……
……
經過剛剛那次揮棒,就已經讓禦影的體力與精神到達極限了。
之後女性觀眾傳來的熱烈加油聲,也如同落井下石般讓美千緒頻頻受到傷害。
他把球棒當成拐杖,蹲在打擊區裏發著抖拚命嘔吐。
(……居然是界外球……有夠衰的……!)
居然親手放掉光是站著就能得分的機會。
而且別說是揮棒,現在他甚至已經沒有舉起球棒的力氣。
可是,德川教練完全沒有替「代打換代打」的意思。
就連先前那段激烈的抗議,看起來應該隻是爭取讓美千緒重新振作的時間而已。
(大叔,謝謝你這麼替我著想,可是我的生命值已經歸零了……我打不下去了……)
我已經很努力了。
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足夠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在眾多的女生視線和加油聲中撐這麼久。
就這樣一如往常地昏倒吧。
奈奈美對不起。
美千緒轉過頭看在呆站在三壘上的奈奈美,彼此的視線在這時互相交錯。
奈奈美一邊忍耐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一邊露出宛若正在說著「哥哥已經很努力羅!」的表情。
不過……
「禦影同學!請繼續揮棒!你還沒有出局!禦影同學絕對能打出去的!」
休息室裏卻突然傳來這道出乎意料的聲音。
原來是可夢偉。
是那個平時既嫻靜又溫柔的夙川同學。
「絕對不能放棄!現在不打以後就沒機會了!一定要奮戰到最後一刻才行!」
說得也是。
我差點又想用昏倒逃避責任了。
美千緒趴在球棒上將身體撐了起來。
在休息室上方的啦啦隊座位裏,歐蒂娜正衝進三十郎啦啦隊裏大聲地喊叫:
「你們別替小緒加油!可以讓他安靜打完這場比賽嗎!」
從啦啦隊員們的不滿表情判斷,歐蒂娜應該是用怒吼的語氣說出這段話,不過距離很遠的美千緒並沒辦法仔細聽清楚。
他和看著場內的歐蒂娜互相四目相交。
「…………!」
她正在拚命地喊著某些話。
可是,充滿怒罵聲的球場卻讓美千緒無法聽清楚內容。
兩個人的距離實在離得太遠了。
「……聽我說……其實小緒是……小緒的病是……」
我聽不到。
老姊……你不靠近我一點的話……我根本聽不到……
歐蒂娜拚命地想把某件事傳達給美千緒知道。
卻因為距離過遠而遲遲無法如願。
歐蒂娜甚至想爬過鐵絲網跳進場內。
不過……
球場的警衛在這時趕到現場,並且把歐蒂娜拉回後方的座位。
比賽則是再度開始。
兩出局滿壘,球數是一好球三壞球。
捕手仍然站起身,擺出準備故意保送的姿勢。
美千緒光是站著就已經耗盡體力了。
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耳朵也突然聽不見任何聲音。
(咦……我聽不到三十郎啦啦隊的尖銳加油聲了……到最後的最後居然還能這麼幸運……)
可是,身體早就已經超越過極限了。
甚至連球棒都沒辦法好好地揮出去。
投手丘上的寶藏院正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
美千緒忍不住喃喃喊著,其實我很清楚你的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麵對一個半死不活的病人,居然還要用故意四壞球取得勝利。
這根本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就算用這種肮髒的手段獲勝,你覺得自己應該會後悔一輩子吧?
和我不敢出來代打坐在休息室裏呻吟是一樣的吧?
那就別把責任怪在教練身上。
你不是用自己的腳站在這個舞台上嗎?
投球的人是你。
所以……
你自己決定該怎麼做吧。
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而我會奮戰到最後一刻。
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禦影美千緒!」
寶藏院突然開口怒吼:
「沒錯!我要和你一決勝負!然後贏過你!」
他擺出直球的握法,並且大幅度地擺出投球的姿勢。
「任何人都別想命令我!」
這時,進藤教練已經用帽緣蓋住自己的臉了。
他很清楚這場比賽已經超過了自己能管轄的範圍。
因此他決定將這場比賽托付給寶藏院。
正麵對決。
這場比賽最快的150公裏直球從內側偏高的位置塞了進來。
(我的手已經沒辦法使力了……絕對不可能敲出全壘打……)
美千緒突然想起曾經聽過的某段話。
(……我記得鈴木一朗剛進高中的時候,曾經對棒球隊教練說過「如果要我敲中間方向的安打,那我隨時都能打得出來」這番話……)
然後……
(在說出這段話的20年後,他確實遵照這段話在第二屆WBC的決勝賽裏敲出致勝中間安打……那時候的一朗也是被胃潰瘍折騰得生下如死……可是他……)
如果是這顆快速球。
推往中間方向並不需要太大力氣。
隻要用八年前每天苦練揮棒的那個姿勢。
隻要把球棒配合球的軌跡……
球沿著低空飛了出去。
並且把寶藏院伸往腳下的手套直接彈飛。
這顆球則是掉在中外野前方的草皮上。
在美千緒打出這顆球的同時,三壘上的奈奈美立刻向前拔腿狂奔。
可是,腳又開始出現抽筋的現象。
兩隻腳簡直不像是自己的肢體般沉重。
後麵則是傳來鬆井隊長從二壘出發的氣息。
奈奈美仍然拚命地跑向本壘。
隻要能踩過本壘板,就能……
讓比數追平然後逆轉。
奈奈美隻能踩著搖搖晃晃的步伐跑向本壘。
經過幾次差點跌倒,最後則是向前撲倒並將手掌搭在本壘板上。
隨後也看到鬆井的大手緊靠在本壘板的邊緣上。
(……贏了……都是因為哥哥敲出安打……我們才會贏的……)
可是,旁邊卻聽不見任何加油聲。
奈奈美的耳中卻隻聽到一萬名觀眾發出的慘叫聲。
她轉過頭一看,發現美千緒正倒在距離一壘壘包十公分的位置。
身兼打者與跑者的美千緒在抵達一壘前就已經用盡力氣昏倒,然後在壘包前被封殺出局。
記錄上是中間方向滾地球。
在奈奈美的手碰觸到本壘板的一瞬間前,比賽就已經提早結束了。
「比賽結束!」
O比1。
第三白泉學院棒球隊在區域預賽的首戰便宣告敗北。
在閃過輸的念頭前,奈奈美還比較擔心美千緒的身體狀況。
她立刻發出「我要趕快起來抱著哥哥看看情況」的聲音。
可是,身體就像是斷線風箏般完全不聽指揮。
她看見可夢偉正急忙地跑到美千緒的身旁。
不過,她卻沒辦法用手抱起發作中頻頻發抖的美千緒。
她隻能在旁邊看著美千緒並流著眼淚,模樣看起來是如此地痛苦難耐。
奈奈美等人的第一年夏天就這樣結束了。
XXX
在黃昏時分的市民醫院裏。
當比賽結束的同時,美千緒立刻被救護車送進這間市民醫院進行急救。
但話雖如此,幸好症狀已經消失,據說隻要休息幾天就能出院了。
美千緒一邊仰躺在寬敞病房的窗邊床鋪上,一邊懊悔地喃喃說著:
「原來我們輸了……」
當他恢複神智時,他發現自己已經是躺在這個病房裏。
他隻記得最後那次打擊的球落在中外野的前方。
枕邊還能看到仍然身穿球隊製服的奈奈美與可夢偉。
從她們兩個說出「比賽已經結束羅」的表情,就讓美千緒知道比賽已經輸了。
「哥哥,沒想到你能複原得這麼快,真是太好羅。」
「還請您好好休息喔。」
美千緒則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嗯……老姊和三十郎呢……?」
「姊姊沒有過來醫院,岡本一直到剛剛都還在這裏,然後就回去整理宿舍的東西了。」
「這樣啊……」
「就連這種時候,哥哥都還是第一個提起姊姊的事情呢。」
「……咦……呃……抱、抱歉……」
奈奈美和美千緒之間隨即散發出一股尷尬的氣氛。
一見到此種情景,可夢偉在心底暗暗想著(雖然剛剛有點忘記先前的劇情設定,不過現在應該趕快以『禦影家麼妹』的身分替他們打圓場)。
「現、現在應該要補充點糖分會比較好!我馬上把這顆菝果的皮削掉!」
可夢偉拿起水果刀,然後把熟透的紅色蘋果皮「唰唰唰」地削掉……
「呀……!」
結果因為緊張過度削到自己的手指頭。
「糟、糟糕……」
「呃……護士小姐在嗎?護士小姐!」
「夙川同學你先冷靜點……」
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過多虧這場小騷動,讓原本氣氛變得相當尷尬的美千緒和奈奈美頓時找回了平常心。
可是,兩個人之間仍然沒有任何話題。
對奈奈美來說,她認為把比賽的最後結果告訴美千緒實在很殘酷,現在她也不想提起有關歐蒂娜的事。
原本她想找些話替哥哥加油打氣,卻沒辦法好好地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啊……對了……)
奈奈美把自己的手伸進棉被,並且用手指緊緊地握著美千緒的手掌。
哥哥這次很努力喔。
她打算把這句話告訴美千緒。
而她也認為自己已經確實地把意思傳達給美千緒了。
可是,現在坐在旁邊的可夢偉卻沒辦法握著美千緒的手。
發現這件事後,奈奈美則是從座位站了起來。
「那我差不多該回家羅。」
並且先轉身走出病房。
「我明天還會再過來喔。」
「嗯……喔……」
奈奈美帶著笑容離開病房後,美千緒便對著獨自留下的可夢偉低下頭賠罪。
自從幾天前的失敗經驗後,最近可夢偉都沒有飲用流星給的藥,因此當她發現兩人獨處時,心髒的跳動速度跟著變得越來越快。
「夙川同學對不起……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最後還是不行……」
「不會的!請不用替我想太多!如果是說削蘋果皮的事,那我會趕快把削皮學好的!」
「呃……我是說棒球比賽的事……」
「咦咦?說、說得也是……雖然最後是被判出局,可是在我眼中就像是安打一樣呢!我還不是很懂複雜的棒球規則,不過剛喇的表現實在太屬害了!居然能忍著痛苦拚命打出這麼好的表現!真是太讓我感動羅!」
「……我記得以前有個相撲力士被總理大臣這樣稱讚後,結果在比賽裏受傷退出相撲界……」
「不不不!禦影同學約過敏症是心病!絕對有辦法治好的!我會查出原因的!」
可夢偉似乎因為太過興奮,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之前是扮演妹妹的角色了。
「……念高中的這段時間有辦法治好嗎?」
「我學過很多有關高中棒球的知識喔!甲子園不會長腳自己跑掉,所以禦影同學還有四次機會!春季選拔賽、夏季聯賽、日本職棒係列賽還有WBC!」
「呃……後麵那兩個好像有點怪怪的……而且我有件事想要拜托夙川同學……」
看到美千緒罕見地如此害羞說道,可夢偉不禁緊張地獨自開始想著:
(啊哇哇……該不會是很害羞的事吧……還是要我當傳話員對好朋友岡本同學告白呢………!?)
……她BL同人誌還是看太多了。
「我想請你替我向奈奈美說些話,因為剛剛實在很不好意思,所以我沒有直接當麵說出來。」
「是……是要對奈奈美做出愛的告白嗎!?」
「不是啦,可以麻煩你幫我傳話嗎?」
「包在我身上!」
可夢偉拍了拍胸口後,便意氣風發地走出醫院。
她沿著前往禦影家的歸途一路尋找,卻沒有見到奈奈美的身影。
她甚至還先回到禦影家一趟。
不過奈奈美果然還沒回家,也沒見到歐蒂娜的蹤影。
她隻好再度折回到商店街的入口處。
「啊嗚嗚嗚嗚……還是不行,完全沒找到奈奈美……」
這時,流星突然毫無聲響地出現在淚眼汪汪的可夢偉身邊,並且適時地跳出來幫忙。
「大小姐,我找到禦影奈奈美了。」
「真的嗎?」
「那個……她正在商店街的某個小巷子裏。」
「為什麼會在小巷子裏……」
「……這個嘛……該怎麼說呢……」
流星則是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咦?
該不會是被壞人纏住了吧?
可夢偉立刻皺起眉頭,一直線地衝向奈奈美所在的小巷。
在巷子盡頭的牆壁前,奈奈美正獨自坐在地板上抱頭痛哭。
「……嗚嗚……嗚啊啊啊……」
不管怎麼用手擦拭,眼淚和喉頭冒出的嗚咽聲卻怎麼樣都無法止住。
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在醫院裏流下眼淚。
因為她不想再讓美千緒的心靈增加負擔,因此一直拚命地讓自己保持笑容。
可是,當她恢複一個人獨處後,心底的某道防線似乎也在這時跟著潰堤。
被打出全壘打輸球的事讓她非常自責。
三十郎沒有揮到半次棒的事也讓她感到很難過。
不過,有件事是讓她最難以承受的。
「為什麼……為什麼哥哥會碰到那種事……」
其實那個界外球應該是逆轉滿貫全壘打的。
就連最後的中間方向滾地球應該都是再見安打。
如果那時候我沒有腳抽筋倒在本壘前麵的話……
不,或許該說如果哥哥沒有出現那個症狀的話……
就算是這樣,美千緒為了回應大家的期待,明明他光站著就已經是一種奇跡,卻還是拚命要揮棒打擊,可是為什麼會碰到這種結局……
「……怎麼會有這種結局啦……這樣實在太殘酷了啦……」
當她頻頻抖著身體痛哭時,背後突然感覺到一道溫暖的手掌觸感。
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這裏的,隻見可夢偉正從後麵輕輕地靠在她身邊。
可夢偉似乎也陪著奈奈美哭了出來。
奈奈美一邊嗚咽地抽著鼻涕,一邊從嘴巴裏擠出話語:
「……為什麼隻有哥哥會得這種病……」
這在禦影家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禁忌。
「……其實我很想代替哥哥生這種病的……為什麼是哥哥……!」
可夢偉默默晈著嘴唇,並且伸手抱著奈奈美的肩膀。
「……明明哥哥沒有做什麼壞事……為什麼……!」
「禦、禦影同學要我幫忙傳話給奈奈美喔!」
可夢偉總算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他說『很抱歉沒有達成你們的期望,不過隻要奈奈美繼續為我加油,我下次絕對會打出安打的』。」
「哥哥說過這些話……?」
「他還說自己絕對不會再逃避,一定會完成與奈奈美的約定喔。」
「……哥哥……」
「還有,你稱呼他的語氣很容易會聯想到阪神虎隊的金本大叔,要我們替他想想另一個更適合高中生的爽朗叫法喔。」
一聽到這句話,奈奈美才總算破涕為笑。
XXX
十分鍾後……
在商店街的某間卡拉0K包廂裏。
要是讓奈奈美掛著滿臉眼淚和鼻水回家,說不定又會引發另一陣騷動,於是可夢偉機靈地提議在這家店找間包廂,讓三個人先在這裏稍做休息。
這三個人指的就是奈奈美、可夢偉和流星。
即使奈奈美「唔呃……唔呃……嘶~~」地擤著鼻涕,還是靜靜地跟著可夢偉來到了卡拉0K。
至於流星則是以「我、我不想過去……這種閃閃發光的地方不適合屬下啦」的藉口數度回絕,卻仍然被可夢偉硬拉著手帶進裏麵。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呢!不隻是飲料可以隨意暢飲,就連費用都很便宜喔!」
「大、大小姐……這個『卡拉oK』是不良少年聚眾鬧事的地方呢……」
「小星~~這是偏見喔~~」
「嗚嗚……感覺鼻子還有點癢癢的……哈啾!」
接著,三個人就在這邊舉辦了一場白泉學院棒球隊惜別記念避暑(?)演唱會。
被稱為K歌高手的奈奈美接連點了幾首時下流行歌曲,並且輕鬆地把這些歌唱完。
她似乎與姊姊歐蒂娜擁有同樣優秀的音樂細胞,因此唱歌時完全顛覆看起來是個音癡的刻板印象。
見到此種情景,不由得讓可夢偉佩服地想著「禦影家的每個成員果然都是超人呢」。
「夙川你要不要唱唱看?我幫你輸入歌曲編號吧。」
「請直接叫我可夢偉就好!因為我可是妹妹喔!」
「原來你還在扮演那個角色啊……我是沒什麼關係啦……」
「那、那麼就讓我夙川可夢偉……更正是禦影可夢偉獻上這首歌吧!讓我們一起邁向甲子園!」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登奎登,登登登~~?
登登登,登登登登登~~?
六甲山嵐素爽地直衝著天
有如日輪般燦爛壯麗地散發青春霸氣
吾等之名乃為阪神虎
※喔喔喔喔
阪神虎
枷油加油加油加油※
帶著活虎鬥誌奮起吧
滿腔熱血地打倒敵人
崇尚獸王的高貴精神
吾等乃為所向無敵的阪神虎
重複※~※
緞辣鐵腕強打無數回
隻為甲子園燃起臃利之炎
閃耀榮冠乃屬吾等阪神虎
重複※~※
(歌:唐渡吉則作詞:佐藤惣之助作曲:古關裕而『阪神虎隊之歌』)
……從這段糟糕透頂的走音唱腔,實在很難聯想到她曾經是轟動全國的童星。
要是被阪神虎隊的球迷聽到,說不定還會氣得怒罵「唱得比歐馬利(注—)還爛嘛」。
這段「夙川可夢偉歌聲的詛咒」聽起來就是如此邪惡,甚至快要能夠蓋過「肯德基爺爺的詛咒」(注2)演變成全新的都市傳說了。
不過,可夢偉仍然沉醉在自己的歌聲中,絲毫沒有發現奈奈美和流星正搗著耳朵拚命發抖,並且興奮地喘著氣朝著前方比出勝利手勢。
「身為球隊的經理,以上就是我獻唱的全國甲子園健兒主題曲!雖然我們的夏天已經結束,接下來以明年的春季選拔賽為目標繼續加油吧!」
※注1:ThomasPatrickO'Malley。日職退役外籍選手。
※注2:1985年阪神虎隊在中央聯盟稱霸時,興奮過度的球迷曾經將肯德基爺爺像丟進道頓堀中,事後阪神虎隊陷入18年遠雕優勝的低潮期,部分球迷便將此次事件視為詛咒。
「那根本是阪神虎隊的歌嘛!跟高中棒球沒有半點關係!」
「咦咦?那不是甲子園球場的歌嗎?」
「至少唱個『鄰家女孩』的主題曲嘛……」
流星則是如此喃喃吐槽。
「嗚……為什麼會被批評成這個樣子?那……那小星也來隨便唱唱幾首歌嘛!
「不,屬下實在沒辦法做出這麼顯眼的動作。」
「不準拒絕!」
「快唱吧~~!」
流星隻好不甘願地握起麥克風。
她一邊紅著臉頰,一邊「咳哼」地清了清喉嚨。
然後,用聽起來有些老氣的語調說出一段陰沉的旁白。
有光之處必有影
榮光之影必有複數忍者潛藏其中
這群黑影睹上性命改變曆史
人們莫問其名為何
生死皆於黑暗中
此乃忍者之宿命
接著,她用幾乎連室內防音玻璃都會發出震動的誇張聲量吼道:
『佐助~~~~~~!我要斬了你~~~~!』
她突然豪爽地一腳把桌子「啪」地整個踢翻,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四麵八方毫無顧忌地瞬間移動!
啪唰唰唰唰!!!
她好像打算施展出『分身術』!
不過她仍然沒有放開麥克風,宛如岩石般毫無動靜地接連唱著『隱身童子』、『猿飛佐助』、『忍者哈特利』、『猿飛小忍者』、『忍者亂太郎』、『功夫貓黨』的主題曲,以接近音波攻擊的噪音毫不眨眼地唱著歌。
而率先發難的就是奈奈美。
「別再唱忍者動晝的主題歌啦!不會因為這樣就出現忍者風潮啦!」
「居然沒有把最受歡迎的『科學小飛俠』列入忍者動畫的領域,實在很符合正統派忍者小星的作風呢!」
「我、我還沒有唱完『忍者戰場』的主題曲是也!忍者之路極為艱辛是也!」
「連語尾都已經變成忍者了啦!快點把她的麥克風搶過來!」
「小星!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戰國時代早就已經結束羅!快醒醒!」
……
……
這場充滿奇妙色彩的卡拉OK演唱會總算告一段落了。
看到包廂裏的狀況,似乎連店員都怕得不敢跑進來抱怨。
可夢偉隻能淚眼汪汪地想著之後該怎麼賠償,奈奈美則是把想要搶回麥克風的流星壓在沙發上,然後開口說道:
「嗯……總覺得剛剛那麼難過好像還滿蠢的耶……」
「這樣真是太好了!」
「……話說回來,夙川……」
「請直接叫我可夢偉就好!奈奈美姊姊!」
「別再搞這些有的沒的了啦,其實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咦咦!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小星拿到麥克風會變成瘋狗呢!」
「呃……不是這件事啦,之後我也會協助你調查哥哥的病情。」
「真的嗎?」
「嗯,因為我不想再看到哥哥這麼勉強自己的痛苦模樣……我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總之我還是把知道的消息告訴你吧。」
「謝謝姊姊!」
很會看場麵的流星從理應是密室的包廂裏突然消失後,奈奈美開始把八年前的美千緒發病事件緩緩告訴可夢偉。
「那天哥哥是和姊姊一起出去玩的。」
「果然是這樣!可是奈奈美姊姊為什麼沒有跟著他們呢?」
「我記得那時候和姊姊小吵了一架,一回過神就發現他們消失蹤影……吵架的內容好像隻是些瑣碎事情,所以我已經不太記得了,沒意外的話應該是為了布丁吵架的。」
「所以歐蒂娜姊姊才會帶著兄長離家出走嗎?」
「嗯……從那時候我就一直和姊姊搶著哥哥,一邊要他陪我打棒球,一邊又要陪姊姊彈吉他,我們都打算把礙眼的情敵打敗,隻要抓到機會就會和哥哥兩個人獨處。」
「美千緒兄長真是受歡迎呢。」
「如果是平常的話,我們隻要肚子餓就會忘記吵架的事直接折回家裏,可是那天他們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回家,就連我都變得很緊張……最後我和媽媽還打算兩個人跑出去找他們。」
奈奈美先暫停喝了一口烏龍茶後,便開口繼續說道:
「結果醫院突然打了一通電話來家裏,說我們家的兒子已經被送進醫院了。」
「那麼,現場有任何目擊民眾嗎?」
「隻有姊姊一個人而已,我想想那時候哥哥是在哪裏昏倒的……好像是沿著河邊的附近某個公園裏……」
「然後呢?」
「等到哥哥恢複清醒時,就開始慢慢出現女性過敏症的症狀,隻要姊姊一抱著他,就會讓哥哥口吐白沫地再度昏倒,那時候還讓家裏掀起一陣騷動喔。」
「那是從什麼時後發現兄長對奈奈美姊姊有免疫力呢?」
「就是住院的當天,當我隻要握著不斷發出呻吟聲哥哥的手,哥哥就會放下心變得比較舒服……可是我那時候實在沒想到,哥哥居然會對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女生出現症狀。」
「所以您的意思是……」
「哥哥從那件事之後就會對姊姊出現過敏的症狀,而且我們還發現哥哥連媽媽都會出現同樣的反應,隻是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誇張。」
「從那件事之後的八年來都是這樣嗎?」
「嗯,雖然我們嚐試過各式各樣的治療方法,可是都沒有半點效果,春天和你訓練過後不是稍微恢複正常一陣子嗎?哥哥恢複正常就隻有那次而已喔。」
「嗯………………這樣線索還是太少了……有沒有記得當時發生意外的人呢?」
「沒有,就連姊姊和哥哥好像都受到過度驚嚇,所以完全不記得那時候的事,催眠術對我們家的人都沒有半點效果,聽說救護員趕到現場的時候,哥哥就已經口吐白沫地昏倒了。」
唔……唔唔……
可夢偉忍不住懊惱地抱頭苦思,好不容易奈奈美肯主動分享這些情報,竟然沒有半點能夠算是證據的情報。
「不管是什麼都沒關係,請問還有其他情報嗎?」
「嗯……應該沒有了……」
奈奈美則是歪著頭繼續思考。
頂多就隻剩「歐蒂娜並非是親姊姊而是表姊」這個消息,不過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奈奈美和真理亞兩個人,而且這是她最近才知道的內情,歐蒂娜和美千緒還不知道這件事,因此與美千緒的女性過敏症毫無關係。
「如果你要調查得更清楚一點,那就隻能直接去問姊姊羅。」
「說得也是,畢竟她是唯一的目擊者……也是前幾天症狀再度發作唯一待在現場的人。」
「我覺得那隻是偶然在場而已,姊姊對這件事應該也很難過,別看她那個樣子,其實她滿腦子都是想著哥哥的事喔。」
「咦咦!?是這樣嗎?」
「嗯,雖然我也是無可救藥的兄控,可是姊姊比我還要誇張,以前隻要和她互相搶奪哥哥,她就超會記仇的喔~~」
「說不定這是非常重要的線索昵……」
「我也去拜托姊姊幫忙你調查吧!」
「那就麻煩奈奈美姊姊了!」
說不定她並非是偶然在場的。
可夢偉的第六感突然冒出此種想法。
就這樣……
可夢偉將調查對象轉向了握有所有關鍵的禦影歐蒂娜身上。
八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美千緒為什麼會出現女性過敏症?揭曉這些謎題的時刻終於即將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