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休息區的美千緒則是……
(你這個笨蛋!這樣三十郎不就又會被保送嗎!)
他張著嘴巴無聲地斥責奈奈美,可是奈奈美絲毫沒有聽進耳裏,隻是擺出「包在我身上!」的勝利手勢。
「那個……別讓奈奈美一直盜壘會比較好吧……這樣她絕對會累垮的。」
可夢偉露出擔心的表情如此對美千緒喃喃說道,不過美千緒卻隻能回答:
「我知道,可是棒球不先搶下分數是不會贏的。」
接著,他對安打機率不高的二棒做出短打的指示。
隻要能攻占三壘,就算是兩出局都能讓得分的機會大幅增加。
既然已經讓奈奈美在壘包上四處奔馳,再怎麼樣都得避免無得分三出局的窘境。
不過……
雖然二棒照著暗號擺出短棒,卻被寶藏院的高球速壓製打成捕手上方的小飛球。
犧牲短打宣告失敗。
兩出局二壘有人。
即使奈奈美擺出一副「我要盜上三壘」的興奮模樣,但不論她的腳程再怎麼快,盜三壘實在還是頗有難度。
而且投手丘上的寶藏院還刻意以不讓奈奈美盜壘的快速姿勢投球。
(可惡……真是個毫無破綻的家夥……為什麼會在第一場比賽就碰到這種接近職棒水準的對手啊……)
隻能在旁觀戰的美千緒不禁氣得牙癢癢的。
這時,輪到三棒鬆井隊長走進打擊區裏。
「就算我能選到四壞球上壘,三十郎應該還是會被故意四壞保送,所以我絕對要敲出安打把禦影妹送回來。」
鬆井舍棄掉身為長距離重炮的自尊,把球棒短握試著以一壘安打為目標。
他在這局與對方纏鬥了七球。
不過從兩好三壞之後,原本投球姿勢相當豪爽的寶藏院太過用力投出一顆失投球,最後還是讓鬆井四壞球保送。
「……可惡!」
走向一壘的鬆井忍不住懊惱地想著(沒有把他收拾掉!),但另一方麵……
「嘖!」
寶藏院也在投手丘上發出懊惱的聲音。
兩出局一二壘有人。
打席輪到第四棒的三十郎。
他一邊豪爽地「唰唰」揮動球棒,一邊走進打擊區裏。
「這次總算輪到我三十郎表現的機會啦!歐蒂娜小姐請看看我的活躍表現吧!」
不過……
休息室裏又對寶藏院比出「故意四壞保送」的暗號。
(一壘有人還要故意四壞保送!?
)
自尊心受傷的寶藏院瞬間臉冒青筋地瞪著休息室裏的近藤教練,不過教練的命令絕對不容許有任何違抗,就算他是王牌投手,他很清楚違抗命令就會被立刻換下場。
在場內一片噓聲四起後,三十郎還是無奈地連續兩個打席都遭到故意保送。
「為……為什麼會這樣啊啊啊啊啊!?」
他隻能抱著頭全力衝向一壘。
休息室裏的美千緒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都是因為你在練習賽打過頭了啦……
不過,依三十郎的個性實在沒辦法做到「放水故意出局」這種事。
五棒最後遭到三振,三局下白泉學院還是沒有得分。
雙方仍然維持0:0的局麵。
這個「三十郎保送策略」讓比賽完全陷入膠著狀態。
隻要不讓奈奈美和鬆井這兩個人得分,再來隻要持續保送三十郎就能完封整場比賽。
為求勝利不擇手段的近藤教練認為比賽的關鍵就在這裏。
畢竟棒球比賽裏投手再怎麼壓製對手,沒辦法得分就絕對無法獲勝。
(寶藏院的體力就像野馬一樣,隻要不讓三十郎有機會打擊,這點程度的打繚要他撐幾局都能完封,對麵的投手很快就會先耗盡體力了。)
這就是他打算采取的策略。
到五局下的時候,缺乏氧氣的奈奈美坐在白泉休息室裏,並且吐出舌頭「呼……呼……」地拚命喘著氣。
對方開始出現上壘的跑者,而且用球數也逐漸增加。
看來光是麵對對方的強力打線,就讓她消耗了不少體力。
「你還好吧?來,運動飲料給你,」
「謝謝哥哥!我還很有精神喔!」
「奈奈美姊姊請用濕毛巾!」
「好!謝謝喔!」
「奈奈美姊姊!請讓我替你扇風!」
「好!謝謝喔!」
啪唰啪唰啪唰。
可夢偉一邊點點頭說著「請繼續加油」,一邊拚命用扇子替奈奈美的上半身扇風。
「奈奈美姊姊,請問還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事嗎?」
「嗯……有。」
「是什麼事呢?」
「別在休息室裏一直黏著哥哥!這樣會讓我超級在意的耶!」
「咦咦?我、我沒有黏著兄長……」
「就是有!哥哥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不準你這個假妹妹黏著他!」
「啊嗚嗚嗚嗚……要是我不聽話的話,奈奈美姊姊的集中力就會……不過,我還是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啦~~!」
「因為美千緒兄長在休息室裏也是孤軍奮戰!雖然我沒辦法幫上任何忙,可是我至少還是要鼓勵兄長!」
「你隻是想拿這個當藉口搶走哥哥吧!不行不行!我不會把哥哥交給任何人的!」
「不!我還是不能讓步!」
這有什麼好吵的啦……美千緒則是露出傻眼的表情。
就算兩個女生在休息室裏爭風吃醋(?),德川教練還是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隊長,快替我想想辦法吧。」
「你自己想辦法解決。話說回來……禦影兄和岡本把耳朵湊過來一下。」
正當兩名少女在旁邊發出尖銳吵鬧聲時,鬆井突然把美千緒和三十郎叫了過去。
「有什麼事嗎?下個打席我絕對會把球打出去的!哈哈哈哈!」
「岡本,你下個打席應該還是沒有機會打到球,搞不好整場比賽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得分機會了。」
「這是什麼意思?」
「禦影兄,要是岡本下個打席又被故意保送的話,你就出來代打。」
「原來如此!禦影他絕對打得到球的!哈哈哈!」
「禦影兄,你到目前為止還沒參加過正式比賽,對方不會把你當成岡本一樣戒備,這樣就有機會打到球。」
「……下、下個打席嗎?這個嘛……」
美千緒不禁皺起眉頭,就算是多麼好的機會,他實在沒有這個臉跳出來說『代打就是我』。
而且話說回來,現在美千緒頂多隻能揮一棒就到達極限了。
要是這球漏掉或打成界外,就會當場自動宣布出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叫還有三次好球機會的五棒拚拚看……
「……我還是沒辦法……如果是教練叫我出去代打還沒關係……」
「你沒有多少時間能猶豫,禦影妹已經沒剩多少的體力了。」
「隊長說的沒錯,不用考慮太多盡量打吧。」
「唔……喔……」
美千緒突然冒出很想哭的感覺,我根本沒辦法同時擔任教練和秘密武器這兩個職位啦!
而且當初為什麼會叫我當代理教練?
美千緒不停地在腦中思考這兩個問題。
光是聽到在休息室上方三十郎啦啦隊發出的歡呼聲,就讓他的胃隱隱傳出疼痛的感覺。
「兄、兄長您還好嗎?」
「嗯……謝謝。」
可夢偉把濕毛巾交給他,不經意碰到她的手指時,又讓美千緒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
(如果觀眾能再少一點就好了……居然有一萬名觀眾……簡直就像是甲子園的決賽嘛……可惡,腳又開始發抖了……)
我這樣真的有辦法走進打擊區揮棒嗎?
「兄長別想太多!絕對沒問題!我們會在後麵替你加油的!」
「謝、謝謝……」
當可夢偉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並盯著美千緒時……
砰!!!
「哎呀~~我的手不小心滑掉了!」
投手丘上的奈奈美假裝轉身牽製,突然朝著兩個人臉頰的縫隙投出了一記快速球。
雙方保持0比0來到六局下,首先上陣的三十郎再度在零出局的局麵被保送上壘。
這時候美千緒必須趕緊跳出來表示自己要代打。
可是,他卻坐在板凳上遲遲無法站起身。
德川教練仍然在旁邊呼呼大睡。
雖然白泉學院在六局下靠著對手失誤出現上壘跑者,但還是無法敲出安打攻占分數。
回剄休息室後,三十郎突然用手抓著美千緒的後頸,並且罕見地發泄出怒氣。
「禦影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奈奈美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這局必須要搶點分數吧!」
「我知道奈奈美已經到達極限了。」
這時候奈奈美還躺在長椅上休息,可夢偉則是將她搖醒並說著「已經七局上羅」。
「既然知道的話,那你為什麼沒有出來代打?這樣至少還能搶到一分吧!」
「不,還不一定能搶到分。」
「可是接下來奈奈美絕對會掉分!」
「是這樣沒錯。」
「所以我們才要替她搶到分數啊!」
「……三十郎,我會把奈奈美換下場,下一局開始由你上去投球。」
「你在開什麼玩笑!」
三十郎立刻朝美千緒的臉揮了一拳。
這還是第一次。
這是美千緒和三十郎打從認識以來第一次吵架。
美千緒被揍得跌坐在地板上,同時覺得三十郎認真揮出的拳頭居然會這麼痛。
鬆井隊長和可夢偉趕緊站起身阻止他們兩個。
「禦影!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是為了獲勝才會這麼說的!你至少還能壓製一輪打線吧!」
「我不上去投!這件事應該交給奈奈美!因為那家夥比我還要適合成為投手!」
「那你的意思是要對奈奈美見死不救嗎?」
「我怎麼可能對她見死不救!」
「那這樣的話……!」
「如果想讓奈奈美獲勝的話,那就由你登上這個舞台!給我上去打擊!禦影美千緒!」
在這股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比賽仍然毫無中斷地繼續進行。
看到哥哥和好朋友突然大打一架,雖然奈奈美被嚇了一跳,可是她已經沒有能夠勸架的體力了。
不過,就連奈奈美都不覺得三十郎有辦法壓製桑塔尼克馬爵提斯學院的打線。
三十郎的投球姿勢和球路太過幹淨俐落,在少棒聯盟或許還能算是王牌投手,就算在高中棒球也許還能對弱小球隊發揮功效。
但麵對甲子園的常勝球隊,三十郎的球反而是最好打擊的。
不論是球路或投球姿勢都像是資優生般美麗俐落,其實他已經算是接近完美的投手,不過唯一有個最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球速不足以壓製強大的打線。
進入職棒世界後,反而有很多在高中相當活躍的投手毫無表現,因為他們在早期就已經完成雛形,後麵卻沒有什麼發展空間。
三十郎在打擊方麵無疑是個超一流的天才,不過身為投手就隻有資優生的程度。
因此三十郎才會主動把王牌投手的位置讓出來。
這時候隻能靠奈奈美自己撐過這個局麵了。
(總有一天哥哥會再回到投手丘的,所以在那之前必須由我……)
她默默地咬緊嘴唇,並且繼續拖著步伐走上投手丘。
八局下,這次總算輪到自泉學園出現先馳得點的機會。
三棒鬆井隊長首先把球隊的第三支安打推向左外野方向,到目前為止白泉學院隻能靠著四壞球、奈奈美的內野安打和幸運德州安打上壘,因此這是白泉學院首次敲出的紮實安打。
不過,三十郎仍然在無出局一壘有人的情況被四度故意保送。
但美千緒還是無法把「我要代打」這句話說出口。
他再度對五棒打者做出犧牲觸擊的指示,打者也漂亮地達成任務。
目前一人出局,二壘跑者是三十郎,三壘上則是鬆井隊長。
投手丘上的寶藏院這時總算被逼進絕路了。
由於目前一壘壘包還空著,因此守備方必須用觸殺的方式,才能解決從三壘回到本壘的打者。
也就是說……
(雖然對方的守備陣容很堅強,不過隻要不被封殺就絕對能得分!用強迫取分戰術!)
不過,美千緒的指揮根本敵不過身經百戰的近藤教練。
對方決定采用滿壘策略。
下個打者同樣被故意四壞球保送,造成一人出局滿壘的局麵。
一二三壘都有跑者攻占在壘包上。
這時候守備方不需要觸殺就能讓跑者出局,隻要能比三壘的鬆井更快將球傅回本壘,就能讓鬆井直接出局。
在後麵壘包被填滿的情況下,不需要刻意用球直接碰觸跑者的身體,隻要持球野手比跑者更快踩上本壘就能讓跑者出局,這就是所謂的「封殺」。
這樣即使進行強迫取分戰術,三壘的鬆井能夠安全回壘的機率也會跟著大幅降低。
因為有這個稍顯複雜的規則,因此滿壘時反而會比較難得分,甚至是較為容易防守。
故意四壞保送並非是隻有躲避強打時才用的戰術。
同時還有讓壘包「填滿」更容易防守的另一種積極意義。
畢竟是首次體驗指揮球賽,美千緒光是思考攻擊策略就已經是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對守備方有利的策略。
(糟糕!這樣就隻能賭在打擊上麵了……我要上場代打嗎……!?)
不過,胃卻痛得讓美千緒無法發出聲音。
而德川教練仍然在長椅的後麵睡著覺。
接下來,兩名打者接連被三振和打出投手上空飛球遭到接殺出局。
讓場上留下滿壘的殘壘。
當美千緒還在猶豫的時候,就錯失掉這個最好的進攻機會了。
而且是在指揮麵被對方壓得完全無法招架。
簡直就像是被身經百戰的名將狠狠地將了一軍。
美千緒很想放聲大叫,隻有在紅白機家庭棒球遊戲裏當過教練的我,根本沒辦法實際指揮比賽啦!
比賽來到九局上半。
奈奈美的第108次投球是顆失控的指叉球。
這顆球被硬生生地敲往右外野的看台上。
0比1。
白泉學院終於被對方攻占分數了。
當球被打出去的瞬間,奈奈美隻能用眼睛緊緊盯著球飛出去的方向。
不過,嘴裏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還有機會。
九局下半還有反擊的機會。
所以她認為自己還不能這麼早哭出來。
XXX
「這樣就嬴羅。」
在桑塔尼克馬爵提斯學院的休息室裏,「名將」近藤教練正忍著微笑點點頭如此思考。
對岡本三十郎連續四打席故意四壞保送,絲毫沒有讓他揮到半次棒。
在八局下一出局滿壘的時候,他認為白泉學院沒有「代打王牌」就是最主要的獲勝關鍵。
或許該說他在事前就已經得到「對方沒有這種選手」的情報了。
而且話說回來……沒想到敵隊的教練會從比賽開始毫無動靜地睡到結束。
原本近藤教練還很懷疑對方有暗藏策略。
「結果原來隻是個幌子啊。」
寶藏院則是不滿地挽著雙手站在名將身旁。
「用這種手段獲勝絕對會被媒體圍剿的。」
「俗話說傳聞撐不過七十五天,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隻要能在甲子園獲勝雜音就會消失,而且……」
「而且?」
「我們隻有今年能打贏白泉學院,如果讓那些家夥累積經驗,總覺得他們會變成完全無法對付的怪物。」
「我今年也才二年級喔。」
比賽來到九局下半。
寶藏院一邊將嘴巴歪成乀字形,一邊緩緩地起身走向投手丘迎接最後一局。
XXX
九局下半,第三白泉學院最後的攻擊機會。
比數目前是0比1。
隻差一分而已。
可是,這一分看起來是如此沉重。
九棒直接把球打向投手前方遭到刺殺,一出局。
隻要再出現兩個出局數。
奈奈美等人的夏天就宣告結束了。
這時,輪到一棒奈奈美走向左邊的打擊區,
她已經累得連扛著球棒都會讓腰部頻頻發抖了。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忘帶著笑容向休息室的美千緒等人說道:
「我絕對會上壘喔!」
沒想到會持續擔任代理教練直到這個無路可退的局麵,美千緒仍然拚命地思考著策略。
兩個人。
至少還要讓兩名打者上壘,才有辦法輪到三十郎上場打擊。
(如果要讓三十郎和對麵正麵對決,就必須要三個人連續上壘填滿壘包,可是……)
隻要沒有發生奇跡,美千緒不認為白泉學院能碰到如此絕佳的機會。
寶藏院仍然如同守護神般鎮守在投手丘上,球速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看到美千緒咬緊牙根的模樣,可夢偉拉了拉他的袖子並開口說道:
「兄長!奈奈美後麵的打者就是最好的代打機會!」
「……好吧……看來隻能硬著頭皮上陣了……」
「沒錯!絕對不能讓奈奈美的努力化為泡影!」
「好吧……」
美千緒朝旁邊坐著的三十郎使了個眼神。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出去代打吧。)
(你這家夥就隻會聽夙川的話。)
不過……
球場內突然傳出一陣歡呼聲。
原來是奈奈美突然擺出短棒打了一記內野安打。
她一邊拖著舉步維艱的步伐,一邊用前撲的方式勉強抓住一壘壘包。
明明已經沒剩多少能跑步的力氣,她為什麼還能安全上壘?
從五局以後的打席以來,奈奈美幾乎都沒有揮棒,光是站在打擊區裏就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看來她已經沒辦法擠出打擊的力氣了。)
她隻能趁著野手放鬆戒心的瞬間,勉強創造出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
一出局一壘有人。
身為追平分的奈奈美已經來到一壘上。
(先替奈奈美換代跑,然後我上去代打用短棒確實把代跑送上二壘。)
打定主意後,美千緒便撐起身體。
不過看到奈奈美執意上壘的拚鬥精神,看台發出的歡呼聲卻讓美千緒的胃傳出一股異常感。
是過敏症的癲癇現象。
(可惡!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發作!)
「你還好吧?」
三十郎趕緊伸出手把差點摔倒的美千緒扶住。
可夢偉同樣對美千緒伸出手,不過當她發現自己會讓症狀更加惡化,就把準備抱著他的手縮了回去。
「禦影,我知道你打算怎麼做,先替奈奈美換代跑,再用犧牲觸擊把追平分的代跑送上二壘,然後在兩出局二壘有人的局麵交給鬆井隊長一決勝負,是這樣沒錯吧?」
「嗯……反正你怎麼樣都會被故意四壞保送,不過這時候隻要能搶下一分就能打進延長賽,照隊長今天的狀況來看,打出適時安打的機率大約有五成。」
「那追平分之後要怎麼辦?要我上去投球嗎?」
「沒錯。」
「我先說清楚,就算上去投我頂多隻能撐完一輪打席而已喔。」
「怎麼可能會這麼短……」
「禦影!經過這八年的空窗期,你的直覺早就已經變遲鈍了!要是這局隻有追平,對方就覺得自己已經獲勝了!」
「……可是,奈奈美的體力早就已經到達極限了。」
「奈奈美應該不會想聽到連極限都不肯挑戰的家夥說出這種話吧。」
「你說什麼?」
美千緒和三十郎又再度互相對瞪。
就在這個時候,在長椅角落一直睡著覺的德川教練總算緩緩地撐起身體。
並且大大地打了一個嗬欠。
「差不多該起來做做教練的工作哩。」
「教練!你總算起來了!趕快替奈奈美換代跑!」
「請不要換代跑!直接把禦影美千緒換上去代打就好!」
德川教練卻在這時候吐出一句話。
「代跑和代打都不用換。」
「什麼?」
「而且不用觸擊短打,從現在開始都不準打任何暗號。」
「教練!你怎麼會做出這種指示!拜托你認真做事好嗎!」
美千緒忍不住氣得用手抓住教練的衣領。
可是,德川教練卻隻是借酒裝瘋地發出「嘿嘿」的笑聲。
「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這個候補球員還在說什麼傻話?那你隻要在我起來之前自己跑出去代打就好哩。」
「唔……」
「怎麼樣?你很想上場打球吧?很後悔當初自己怎麼沒有上場代打吧?我可是給了你很多次機會,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機會的喔。」
「………………!」
「你現在的心情應該是生不如死吧?與其在休息室裏發著抖等輸,在打擊區裏被三振還比較舒服哩,在旁邊看球賽輸掉反而會更難過喔,比賽結束之後才是最痛苦的,原本還有上場打球的機會,你這輩子就慢慢後悔自己怎麼沒出去代打吧。」
「……可……可惡……!」
「年輕人,你的真正敵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女性過敏症,你那副鳥樣才是最難解決的問題,這樣你知道了嗎?」
看台上又再度發出一陣喧嘩聲。
不過,這次卻是接近慘叫聲的聲音。
原來是二棒被三球三振出局。
兩人出局。
在一壘的奈奈美已經沒有能盜壘的體力了。
三棒的鬆井隊長則是緩緩地站在打擊區裏。
他再度握起短棒。
看來他已經舍棄全壘打的機會了。
就算能敲出安打,他也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事。
三十郎會碰到第五次故意四壞球保送。
然後在兩出局滿壘的情況下,和今天沒有任何安打的五棒對決。
但即使如此,他認為自己還是必須敲出安打。
(休息室裏還有禦影兄,德川教練絕對會把那家夥推出來代打。)
畢竟他和那個愛喝酒的教練已經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很清楚那是故意激勵美千緒,讓他無法再找藉口逃避的做法。
第一球是內角偏高的直球,鬆井隊長用小幅度的姿勢把棒子向前一揮。
這球沿著三壘邊線直直地衝了出去。
球微微地擦過三壘手的手套,壘審則是開口喊道:
「界內!」
球穿過去了。
而且還是長打的滾動路線。
鬆井趕緊向前拔腿狂奔。
一口氣就能追成同分嗎?
鬆井甚至覺得自己能跑到三壘。
可是,一壘的奈奈美在經過二壘時就已經是舉步維艱了。
她在千鈞一發之際勉強撲上三壘的壘包。
差點就被回傳的球刺殺出局。
不過,這就代表失去了追平的機會。
如果當時能替奈奈美換代跑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追成同分了。
但要是在同分的情況下錯失反擊機會,在延長賽十局掉分的機率相當高。
表示這局如果沒辦法敲出逆轉再見安打,還是會碰到一樣的結果。
兩出局二三壘有人。
追平分的奈奈美在三壘。
再見逆轉的鬆井隊長攻占在二壘。
而岡本三十郎正站在打擊區上。
桑塔尼克馬爵提斯學院的傳令員跑到場上,讓所有內野手聚集到投手丘開始會議。
寶藏院則是瞪著負責傳令的選手說道:
「該不會又要我故意四壞球保送吧?」
「這是教練的指示,還是故意四壞球保送。」
「意思是我的球會被那個一年級的眼鏡仔打出去嗎?」
「剛剛鬆井才敲出這場比賽的第一支長打,雖然隻有一點點,不過你的球已經偏高,球速也稍微減弱,最重要的是……千萬別跟那個怪物岡本三十郎正麵衝突。」
「……如果這場比賽打贏的話,我會在媒體前麵把所有責任丟給教練,把這件事告訴教練!」
「我知道了。」
由於這個原因……
「呼哈哈哈哈!這次我岡本三十郎絕對能在歐蒂娜小姐麵前成為英雄!居然還能讓我遇到這種機會,看來我還是滿幸運的嘛!就讓不才岡本三十郎超越過這道難關吧!我賭上自己的全力啦!」
雖然三十郎意氣風發地揮著球棒站在打擊區裏,不過又再度被故意四壞球保送上一壘。
「為……為什麼會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歐、歐蒂娜小姐~~!?」
無法接受的三十郎隻能抱著頭朝藍天大聲吼叫,然後被主審「趕快到一壘去吧」這句話趕出打擊區。
0比1。
九局下半兩出局滿壘。
這時,德川教練總算首次站起身走向主審說出:
「換禦影兄上場代打。」
教練走回休息室後,美千緒趕緊出聲拜托教練:
「請趕快替奈奈美換代跑。」
「你這個白癡,接下來這三年我都打算耗在你們兩兄妹身上哩。」
教練卻隻是如此回答:
「如果你擔心妹妹的身體狀況,那就敲支全壘打讓她走回本壘吧。」
場內隨即爆出一片歡呼聲。
有一半是光傳進鼓膜就會讓美千緒怕得發抖的女性加油聲。
美千緒一邊忍著胃裏湧出的嘔吐感,一邊扛起球棒。
這已經不是能用壓力形容的等級了。
而是過敏症和每位選手都會感覺到的壓迫感互相加成壓在身上。
他沒辦法控製握著球棒的手頻頻發抖。
不過,壘上的奈奈美和三十郎仍然靜靜地等待著他上場。
即使九局上被敲出全壘打,奈奈美還是沒有流出眼淚。
因為她相信下半局絕對有辦法追平分甚至逆轉。
就連沒有揮到半次棒的三十郎,照理說他的心情應該是無奈得倍受煎熬,可是他還是相信美千緒並發出激勵的話語。
歐蒂娜應該也在看台上看著這場比賽。
而且還有可夢偉陪在身邊。
(我絕對不能再逃避了。)
美千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並且在心底做出就算誓死都要敲出安打的決定。
如果能打出安打。
就算讓壽命減少八年……不,他甚至覺得自己即使現在死掉都沒關係。
「夙川同學,那我上場了。」
「好的!」
可夢偉則是「喀喀」地敲著石頭送美千緒離開。
(為什麼是用石頭?)
美千緒匪夷所思地想著這個問題,並且邁步走進左邊打擊區裏。
現場不斷傳來有如地震般的響亮歡呼聲,讓身體頻頻冒出暈眩感和嘔吐感。
光是舉著球棒,就讓視野變得越來越模糊。
而球棒也跟著美千緒的手腕頻頻抖動。
「這個選手是生病了嗎?」
「推出這種代打真的沒問題嗎?」
媒體群接連發出此種竊竊私語聲,連觀眾們都擔心地看著美千緒的模樣。
不過……
投手丘上的寶藏院和近藤教練卻是臉色大變地看著他。
這個不曾聽聞的代打「禦影兄」看起來身體似乎不太舒服。
他應該沒辦法跑壘或進行守備。
可是……
(這個打者的姿勢……)
(……居然毫無破綻。)
光是看到美千緒的打擊姿勢,一流的選手和教練就能感覺到不凡的氣勢。
完全沒辦法從中找到能夠攻破的破綻。
而且,他的身體還飄散出一股異於常人的氣魄,
(原來這家夥就是白泉的秘密兵器……隻可惜身體看起來不是很舒服,所以應該隻能出場打擊一次。)
(那個陰險的老狸貓……居然把王牌藏到這個時候……)
雖然有些猶豫,但近藤教練還是立刻發出暗號。
看到暗號的寶藏院則是臉色發青地開始思考。
(滿壘還要故意四壞球保送?)
九局下兩出局滿壘,在一分領先的情況居然選擇故意四壞球保送。
意思就是要平白無故地把對方的追平分送回本壘嗎?
(讓對方保送追平分,不管自泉的投手繼續投還是換救援,隻要打進延長賽我們絕對能擊潰對手。)
寶藏院很想大聲向教練怒吼,真的有必要這麼為求勝利不擇手段嗎?
而且那個打者怎麼看都像是患了重病。
不過,教練的命令仍然是絕對無法違抗的。
捕手在這個時候突然站了起來。
「咦?」
不論是三壘上氣喘籲籲的奈奈美……
「什麼?」
或是一壘的三十郎……
「怎麼舍這樣!? 」
以及在觀眾席角落靜靜看著美千緒的歐蒂娜……
「怎麼會……」
甚至是在休息室單手拿擴音器替球員加油的可夢偉……
大家都對這個難以置信的景象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一球、兩球、三球。
故意保送的壞球正接連送進遠離美千緒的捕手手套裏。
美千緒持續擔任代理教練並看著近藤教練指揮直到現在,他早就知道對方采用何種策略了。
(奈奈美的體力已經耗盡,要是打進延長賽肯定會火燒屁股,就算把三十郎派出來救援……那個叫做近藤的大叔還是很有把握把三十郎打下場,原來三十郎剛剛不是謙虛說出那番話的!)
其實在之前的練習賽中,三十郎曾經擔任過幾次救援投手。
當初就是為了將奈奈美的肩膀留到正式比賽。
因此對方應該已經分析過三十郎身為投手的實力了。
然而,白泉能夠得分的機會隻有鬆井和岡本打擊的局數,快一點的話是十局下,但考慮到同隊的打者實力,實際上應該要到十一局下才有機會輪到他們。
在那之前必須先壓製對方兩局的打擊……不過,憑對方的打線絕對有辦法在這兩局搶到分數,不小心還有可能大量失分。
這就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