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叫費旦的小鬆鼠爬到了亭子頂部,那隻黑色的叫沙拉維的腹蛇緊緊地盤在柱子上,那隻叫做洛裏絲的小青蛇,則遠遠地躲在一邊,它半截蛇身,都藏在了草叢裏。
這些小動物的中間,那兩隻從水月村跑出來的鵝和狗赫然也在,隻是,和在獨望丘一樣,這一鵝一狗都遠遠地躲在一邊,位於邊緣的半山腰。
從這個亭子裏,可以看到黑風穀下麵的情形。
此時,從黑風穀裏看上來,霧汽蒸騰,村民們的目光並不能看遠,但是,從亭子裏看上去,卻是四野清明,武師傅他們的一舉一動卻全都盡收眼底。
隻見武師傅他們一群人,就象是螞蟻似的聚在一個灰色的大繭中,他們開始在大繭裏隨意的走動,後來,他們聚在了一起。這時候,有一個村民從人群裏跳了出來,越過了灰色的那條界線。
在他跳出去的同時,一隻兩腳細長,伸著舌頭的怪物便猛地撲了上去,一口咬在了這個人的脖子上。
這個怪物和這個人糾纏在一起,不過,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事實上,這個人在這個怪物撲上去的同時,就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所謂的糾纏,無非是這隻怪物單方麵的撕咬而已。
這就是剛才那個叫昌寧的村民跳過大青石以後發生的事。
如果小魯和鼠仔站在旁邊,兩人可以一眼就認出來,這個撲向昌寧的怪物,赫然正是黑沼裏麵那個慫貨所說的格裏斯。
沒用多久的功夫,那個叫昌寧的村民便從世間消失了,隻在地上留下了一攤血跡,這個叫格裏斯的怪物仰起頭來,衝天一聲長嚎。
它的聲音淒厲,凶狠,帶著一種無窮無盡的怨氣。
當然,如果小魯和鼠仔在邊上還會發現,格裏斯和在黑沼裏比起來,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它的身軀大了一點。
在黑沼裏麵,它的兩隻眼睛是一片木然,現在已經有了一點表情,仔細看的話,就象是兩朵騰騰燃燒的火焰。
它從地上站起來,它那就象是踩著高蹺似的身子邁開大步,朝著半山腰這裏的亭子飛縱而來。
亭子的中央,擺放著一條細長的茶幾,茶幾上放著幾個盤子,幾個杯子,其中一個杯子裏盛著的,居然是一片鮮紅的血漿。
茶幾的兩端空無一人。
盛著血漿的杯子慢慢地升了起來,移到茶幾的上空,杯子慢慢地傾倒,血漿從杯子裏流了出來,它卻沒有流到地上,仿佛是緩地注入了虛空裏。
這個時候,半空中響起了咕嚕地一聲,明顯是什麼東西把這杯血漿吞沒了。
此時,對麵一種人類聽不到的聲音,即獨望丘那種如絲似縷的聲音響了起來。
此時,這個聲音就象是老鼠磨牙似的,聽得人的牙齒一陣陣地發酸。
它從茶幾的另一端冒出來,聲音裏居然有點惋惜,有點不滿:“喂,喂,喂,慫貨,我的一個子民,就這樣被你的手下吃了,你拿什麼來賠償我?”
血漿消失的半空,黑沼那個怪物的聲音響了起來,正是小魯口裏的慫貨,那個總是喜歡“本王本王”自稱的怪物,卻聽得它在怒喝:“混蛋,別叫本王慫貨,聽到沒有,再叫本王慫貨本王可要發彪了!”
老鼠磨牙似的聲音說:“行,行,行,萊斯利,不叫你慫貨,不過,我覺得那個人類叫得不錯啊,你不是慫貨,當時怎麼把他們兩個放了?”
這個叫萊斯利的妖王說:“查理,我放不放他們與你何幹?”
茶幾的兩端看上去空無一物,不過,若是仔細地看,還是會發現茶幾的兩端其實各有一個虛影,其中的一個虛影就是一個灰色的大繭,這個大繭,還是小魯他們在黑沼裏看到的那個樣子,不過,這個時候,這個大繭卻是要虛淡的多,完全就是虛無飄渺的樣子。
另一端的虛影卻是一隻三頭六臂的怪物,它的身上有一層紅色的毛,每隻手,每個頭都不一樣,不過,這個時候也一點都看不清楚。
事實上,這就是到目前為止,水月村周圍出現的兩個妖王萊斯利和查理。
清冷的陽光從這兩個虛影上穿透而過,這兩個虛影就象是不存在似的。
格裏斯來得好快,它踏懸崖如履平地,很快地到了亭子下,它縱身而起,一下躍到亭子上,站到萊斯利的一邊,它朝萊斯利鞠了一個躬,口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包裹著萊斯利的大繭朝著它搖了搖,應該就是點頭的動作。
格裏斯扭了扭脖子,喉嚨間咕咕咕的響動,隨後,它轉過頭去,看著下麵那些螞蟻似的人群,兩隻骷髏似的眼睛裏跳躍著兩朵燃燒的火焰。
萊斯利說:“你看,格裏斯還在凝視,它的眼裏充滿了渴望,查理,你就不能滿足一下它的願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