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好的獵犬當然很值錢。”約翰·約克瀟灑地說。
“如果是條好獵犬的話。”艾薩克·布朗補充道:“我就不會在老羅弗最壯年的時候把它賣掉換錢。像它這樣的好狗好比家庭成員。這個話題打住,吃晚飯吧,普萊斯夫人?”——因為這個瘦小的老家夥又開始蹦躂了。與此同時,他在門口又重複了一遍親切的邀請,於是來者不拒又熱愛社交的普萊斯夫人走進了敞開的大門。
II.
那是在一個月之後,已經完全進入了秋天,空氣中彌漫著冷意,兩個男人遠遠地從森林裏往家走去。他們仔仔細細地搜查了一遍兩個人共有的小樹林,然後看了看他們的地標和邊界線,又提出一個嚴峻的問題:是否要砍倒幾顆大鬆樹。後來他們充分得出了讓它們再生長幾年也對木材無害處的結論,於是他們停下手中的工作,吃上了一頓完全冷掉的早午飯。
“我覺得從來沒像這樣子走出過森林。”約翰·約克說,他是個古板又灰頭土臉的矮小男人,是個非常精明的人,至少有多次被選為小鎮的執行委員。
“我也覺得。”同伴發出了讚同聲,他是個高大又開朗奔放的人,比起農民他更像好運的船長。他搬起一塊巨石砸向一顆細細的核桃樹,成功地砸下了一口袋這個時節還掛在枝頭的堅果,這些堅果躲過了被鬆鼠吃掉的命運,然後他朝著一片小小的一片被霜打過的山毛櫸叢,把堅果一顆接著一顆扔給蠢蠢欲動的花栗鼠。艾薩克·布朗有一種了不起的本領,他能和所有動物都友好相處,包括人類也是。過了一會,他倆起身繼續趕路,這兩個人結伴,一路走走停停,打量著是否有土撥鼠的洞穴,或是用艾薩克帶來在他們領地邊緣的一排樹木上做新標記的輕斧,朝空心樹幹上砍下幾道用於辨認的印子。有時他們駐足,對一顆老毒芹的尺寸嘖嘖稱歎,或是討論減少小鬆樹的種植數量。最後,他們來到了離茂密森林入口處不遠的地方。透過樹幹斜斜灑下了的澄黃陽光顯得格外耀眼,寂靜的枝頭上綴滿了斑駁的金色光芒。
現在,他們來到了一塊巨大的岩脊前麵,這是一塊霜裂的岩脊,上麵布滿了神秘的裂縫。
“這兒就是我們以前捕浣熊的地方,”約翰·約克說,“這會兒看不到一隻獵犬的蹤影,盡管你有本事靠著樹幹找回這裏。你可知那晚我們抓到了四隻肥的?我們在這裏附近放出獵犬,這樣就能在浣熊夜裏出來覓食時逮到它們。”
“約翰,等一下。”艾薩克·布朗從他剛剛坐下歇息的樹樁上站了起來,走到岩脊邊上,仔仔細細打探了一番。他看好回來時變得相當激動,他把友人叫到了一邊,悄聲說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那麼快就能見到浣熊。”他說。“我想最近在我的地盤裏就有一隻浣熊,這裏有很多它們曾經出沒過的跡象,比如幾隻母雞和一地羽毛。”——
“也有可能是狐狸。”約翰·約克打斷他。
“應該是浣熊。”艾薩克·布朗回答:“我也要將它擒到手。凡是我經過的空心老樹我都要看個遍,但我從沒想到這個地方。我想我們明天晚上就來,約翰,我要看看能不能抓到它。這兒非常適合它們穴居,過去人們都稱之為好地方。最近這樣的地方變少了,所以我也沒想到。我最喜歡抓浣熊了。戈裏!這一定是一隻老奸巨猾的肥浣熊,看它的腳印!在這塊平滑的泥土裏,看,像嬰兒的腳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