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吃了十天肉餅了。”丁閑看住午餐,很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若非才來過月事,真要以為自己懷上了。
“不要緊,若兩天內趕不到天池,明日開始就隻能一日一餐了。”沈微行將丁閑從馬上攙扶下來。“腿上擦破沒有?”
“用了你教的辦法,好很多啦。”
後方一陣喧嘩。
沈微行轉身去看。
半日才回來。
“怎麼了?”沈緋櫻問。
“悅流昏倒了——你們傳話到前麵,讓大家原地休息下。我去處理。”
烈日如毒箭一般,曬得人骨頭流油。
到了晚間,太陽一落,朔風忽起,凍得人瑟瑟發抖。
這便是人類最難以征服之物——沙漠。
其餘人都策馬而行,四位郡主與紅鸞夫人乘著十匹駱駝做成的五頂紗轎前行,較為平穩,亦能遮陰。
未想到體質最弱的悅流,還是禁不住連日風塵,昏倒在紗轎中,直接跌了下來。
丁閑撥轉馬頭,遠遠綴著沈微行過去,想看看是否有能幫忙的地方。
隻見沈微行的外衣鋪在了較為平坦的沙漠上,她單腿跪坐,悅流靠在她身上雙眼緊閉,麵色蒼白。
從人取來水囊,沈微行耐心地一點點灌到悅流口中,卻溢流出來。
丁閑暗忖,該不會是要口對口吧?
——沈微行果然——揚聲叫身體骨子較好的悅炎從紗轎中下來,將水囊交給她,演示了下要怎麼做。
兩名美女在沙漠中行口對口之事,丁閑牽著馬,訕然往後退了幾步。
一轉頭,便看見身側另一名牽著馬圍觀的女子。
丁閑輕咳一聲,“尋梅姐姐。”
沈尋梅微笑了笑,遞了一小瓶丹藥過來。“夫人常中暑,所以特意帶了十滴水。要不要拿過去試試?”
丁閑心中一動,“是夫人請姐姐拿過來的?”
“嗯。”沈尋梅點頭,“怎麼?”
“沒怎麼。”
丁閑拿了藥過去。
十滴水是對症之藥,喂下去不久之後,悅流便醒了過來。
眼睛未睜,口中卻已喃喃喚道,“陳大人……”
沈微行歎了口氣,躍馬而去。
丁閑拍馬追上去與她並行。
“不覺得有點奇怪麼?”
“什麼?”
“本來要在樓蘭停留七日,結果出了一檔子事兒,減到三日。本來打算走陸路,臨時要走水路,又因船隻不足所以行程更快,七日就到了玉門。本來打算在玉門休整三五日,因黃河鬼的事,又直接上路了。——這一路好像有條無形的鞭子,將我們往天池鎮趕呢。”
沈微行微勒住馬頭,“的確奇怪。……七殺國使者會依照說好的時間在天池鎮接引我們,就算我們早到,亦隻有在天池坐等而已。此節我亦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丁閑歎氣,“我隻知道——你看,一有什麼阻誤行程的事情,就自動有十滴水送上來了。”
“十滴水?你想說什麼?”沈微行手下一緊,駿馬長嘶。
“我總覺得天池鎮像個張著大嘴的怪物,等我們闖進去。”丁閑略有些煩躁,“況且,九夫人是天池鎮人。她一路太過平靜,難道正常?”
“有什麼不正常的?一定要出些事才好?——你真的想太多了。”沈微行略反常態,並未如平時樣重視丁閑的判斷。
——沈緋櫻也說自己想多,沈微行也說自己想多。
丁閑很有些不服。
趁著夜色又趕了會路,照原定計劃順利到達前方的驛站。
沙漠中的驛站與中原不同,並無人看顧。隻是幾棵沙棘,一片防風沙的木棚,並一些地圖、司南,少量應急的清水與幹糧而已。
誰到了此處,便自取用。每隔十五日,自有負責的官家或者商會前來補充。
沈微行一行補給尚可,自不會取用,隻借木棚歇腳。
大漠上圓月微藍,襯得天極高。
丁閑趁著無人注意,繞到了駱駝附近。
駝隊是玉門的嶽誠為他們準備,十匹主要負重的駱駝,兩匹備用駱駝,還有一匹幼年的小白駱駝,睜著常常睫毛的眼睛,安靜伏在那裏嚼著幹草。
丁閑摸摸小白駱駝的毛。
小白駱駝羞澀地閉上眼睛。
往裏晃晃便是幾位郡主以及紅鸞夫人的營帳。
沈微行已經盡量安排,給幾人的營帳都有羊毛氈,比丁閑等人睡得草氈要舒服不知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