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瑞斯特恩城堡的象牙和黃金的星球會所裏,他的感知不再受阻。視覺變回了視覺,他看到了高高的鏡子和彩色玻璃窗戶,有機器人圖書管理員站在圖書館的梯子上,裝點著黃金的圖書館。聲音又成了聲音,他聽到機器人秘書在路易絲昆因斯的桌子上那備忘珠錄入儀的手控鍵盤上敲打著。當他吮了一口機器人酒吧侍者遞給他的科涅科上等白蘭地時,味覺又恢複為了味覺。

他明白自己身處絕境,麵對著他人生的選擇。他故意忽略他的敵人,轉而細細觀察那機器人酒吧招待,它臉上刻著的永恒的微笑,經典的愛爾蘭式微笑。

謝謝。佛雷說。

我的榮幸,先生。機器人回答,等待著他的下一個暗示。

好天氣。佛雷評價。

總有什麼地方是好日子的,先生。機器人微笑。

糟糕的日子。佛雷說。

總有什麼地方是好日子的,先生。機器人回應。

佛雷轉向其他人。那就是我,他說,向機器人走過去,那是我們所有人。我們胡扯些什麼自由意誌,但是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僅僅是反應在事先設定的條件下作出機械式的反應。於是我到了這裏,我在這裏了,等著作出反應。按下按鈕我就會跳起來。他模仿機器人的腔調,很榮幸為您服務,先生。突然,他的音調開始嘲諷他們,你們想要什麼?

他們因為各自的願望心下惴惴。佛雷被燒過,打過,懲罰過但他在他們所有人中掌握了控製權。

我們要先把威脅條件說出來,佛雷說,如果我不答應就會被吊死、淹死、五馬分屍、在地獄裏受苦什麼?你們想要什麼?

我要我的財產。普瑞斯特恩冷冷地微笑著說。

18磅多的派爾。行。你提供什麼來交換?

我沒有交換條件,先生。我要求的是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

楊佑威和達根漢姆開始說話。佛雷讓他們安靜,一次就按一個鈕,先生們。現在普瑞斯特恩正試著要讓我跳起來呢。他轉向普瑞斯特恩。按得再用力些,血和金錢,或者找到另一個按鈕。這個時刻你再為誰提要求?

普瑞斯特恩抿緊嘴唇。法律他開始說。

什麼?威脅嗎?佛雷大笑,我能被任何事情威脅嗎?別蠢了。用新年夜的時候對我說話的那種口氣吧,普瑞斯特恩決不仁慈,決不寬恕,從不虛偽。

普瑞斯特恩躬了躬身,吸了口氣,然後停止了微笑。我提供給你權力,他說,做我的繼承人,普瑞斯特恩企業的合夥人,家族和宗氏的首領權。

換派爾?

是。

你的意圖被記錄下來並且被拒絕了。

你會交出你的女兒嗎?

奧麗維亞?普瑞斯特恩窒息了,握緊他的拳頭。

是的,奧麗維亞。她在哪裏?

你這人渣!普瑞斯特恩大叫,垃圾公賊你竟敢

你會用你女兒交換派爾嗎?

是的。普瑞斯特恩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答。

佛雷轉向達根漢姆,按下你的按鈕,骷髏頭。他說。

如果談話在這種層麵上進行的話達根漢姆斷然說。

它是的。沒有仁慈。沒有寬恕。沒有偽善。你用什麼交換?

光榮。

啊?

我們無法提供金錢或者權力。但我們可以給你光榮。格列佛雷,把內部行星從毀滅中拯救出來的英雄。我們可以提供保證。我們可以清除你的犯罪記錄,給你一個榮耀的名字,保證在光榮大廳裏供上你的一個席位。

不,傑絲貝拉麥克昆尖銳地打斷他。別接受。如果你想做一個救世主,那就把秘密銷毀吧。別把派爾交給任何人。

什麼是派爾?

閉嘴!達根漢姆斷然說。

那是單純由思想驅動的熱核爆炸通過精神致動學。傑絲貝拉說。

什麼思想?

任何人想讓它爆炸,那欲望就會直接作用於它。如果沒有被存在絕緣的ILI中,那爆炸就會帶來臨界質量。

我告訴你安靜!達根漢姆怒吼。

如果大家和他都有交易的機會,那麼我也有機會。

這比理想主義還理想主義。

我追求的就是理想。

相對於佛雷的秘密,楊佑威喃喃,我知道派爾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對著佛雷微笑。夏菲爾德的法律助手偷聽到了一點你們在老帕克的小討論。我們知道太空思動的事。

突如其來的肅靜。

太空思動。達根漢姆大喊,不可能。你不會是當真的吧。

我是當真的。佛雷證明了太空思動不是不可能的。他從外部衛星的攻擊艦上思動六十萬英裏回到諾瑪德號的殘骸上。就如我所說的,這是比派爾重要得多的事情。我願意先談談這個問題。

每個人都在說他們要什麼,羅賓威南斯布莉慢吞吞地說,你想要什麼,佛雷?

謝謝,佛雷回答,我想得到懲罰。

什麼?

我想得到淨化。他用幾近窒息的聲音說。刺青開始浮現在他的臉上,我想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想擺脫我背負的見鬼的十字架這刺著我脊椎的痛苦我想回到高弗瑞馬特爾。如果罪該如此我想做腦葉切除而且我知道我是該的。我想

你想逃跑,達根漢姆插話,無處可逃。

我想解脫!

沒得談!楊佑威說,你大腦裏鎖著的東西太有價值了,不能做腦葉切除。

我們超越了簡單幼稚的罪惡和懲罰之類的事情。達根漢姆附和。

不,羅賓反對,一定有罪惡和寬恕。我們永遠無法超越它。

利益和損失,罪惡和寬恕,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佛雷微笑,你們太肯定了,太簡單了,頭腦簡單。我是惟一一個持懷疑態度的人。讓我們看看你們有多麼肯定吧。普瑞斯特恩,你會把奧麗維亞交給我?交給我,對嗎?你會把她交給法律嗎?她是一個殺人犯。

普瑞斯特恩努力想跳起來,但又跌回他的椅子裏。

一定要有寬恕,羅賓?你會寬恕奧麗維亞嗎?她殺了你的母親和姐妹。

羅賓的臉漲紅了,楊佑威試著要抗議。

外部衛星沒有派爾,佑威,夏菲爾德透露了這一點。那麼你是否會用它來對付他們呢?你會把我的名字變成人人厭惡的名字?

佛雷轉向傑絲貝拉。你會回到高弗瑞馬特爾去服完你的刑期嗎?而你,達根漢姆,你會放棄她嗎?讓她走?

他聽著那些叫嚷和抗議,苦澀而壓抑地觀看著這混亂的局麵。

生活是簡單的,他說,這個說法太簡單了,不是嗎?我需要景仰普瑞斯特恩的財產權益嗎?星球的權利?傑絲貝拉的理想?達根漢姆的現實主義?羅賓的良心?按下按鈕,看機器人的反應吧。但是我不是一個機器人。我是宇宙的畸形兒一個思想的動物我嚐試著穿越這個困境找到我的道路。我要把派爾交給這個世界然後讓它把世界毀了?我要把太空思動術教給全世界,然後讓我們一個星係一個星係地散布到整個宇宙,撒播我們的畸形人嗎?答案是什麼?

機器人酒吧招待響亮地跌倒了,它手上的各種玻璃杯被摔了出去。之後是一段有趣的寂靜,達根漢姆咕噥:媽的!我的輻射又把你的娃娃弄短路了,普瑞斯特恩。

回答是對。機器人挺清楚地說。

什麼?佛雷問,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