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不省心(1 / 2)

二百零一章:溴水

縣城遠在溴水。溴水本是河流名字,《水經注》裏都提到過的,百年前還是煙波浩淼,現在隻剩下了一段窄窄的臭水溝。縣城建在溴水兩岸,所以這個縣就叫溴水縣,人們也就稱縣城為溴水。官莊村離鄉政府所在地王寨村十裏,從王寨村到溴水城二十裏。晚上七點鍾的時候,繁花還沒有回來,手機也關機了。殿軍有點坐不住了,要到村口接她。老爺子臉上掛著霜,說:‘接什麼接?坐下。你大老遠回來的,有理了,不敢用你。‘殿軍知道,老爺子一看見他就會生氣。他有短處讓人家抓住了。一般人家,如果生不出男孩,老人肯定會怨媳婦。這一家倒好,顛倒過來了,不怨女兒怨女婿了。殿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瞟著嶽母。嶽母瞪了一眼老爺子,把椅子往殿軍的屁股下推了推,說:‘殿軍,還看你的電視。真不想看,就出去替我買包鹽。‘

嶽母這是給他台階下呢。殿軍正要出去,聽見了一陣聲音,是車笛的聲音,聲音很脆,跟發電報似的。老爺子眉毛一挑:‘回來了,坐著小轎車回來了。‘果然是繁花回來了,是坐著北京現代回來的。司機下了車,又繞過來,替繁花拉開了車門。老爺子和司機打招呼的時候,繁花向司機擺了擺手,說了聲再見。殿軍跟著說了一句拜拜。繁花扭頭看見了殿軍,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又回頭[E-B-小-`說-wW`w.t`xTe`B.c`N收-集-整-理]交待司機,路上開慢一點。車開走以後,繁花把手中的包甩給了殿軍:‘沒眼色,沒一點眼色,想累死我不是?‘

那包裏裝著她的妹妹繁榮給兩位老人買的東西。繁榮在縣城的報社工作,丈夫是縣財政局的副局長,繁花就是妹夫派車送回來的。去年,村裏有人頂風作浪,老人死了沒有火葬,而是偷偷埋了。上頭查了下來,當場就宣布了,撤掉了繁花村支書的職務。是牛鄉長來宣布的。那牛鄉長平時見了繁花,都是哥呀妹呀的,可真到了事兒上,那就翻臉不認人了。那真是狗臉啊,說變就變了。要不是妹夫從中斡旋,繁花的村委主任也要撤掉了。這會兒,等進了家門,繁花又把那個包從殿軍手裏拿了過來。那個‘拿‘裏麵有點‘奪‘的意思,是那種撒嬌

式的‘奪‘,還是那種使性子的‘奪‘。殿軍空手站在院子裏,雙手放在襠部,臉上還是那種討好的笑。繁花揚了揚手中的包,對父親說:‘帽子,圍巾,還有一條大中華。我妹夫孝敬您的。‘然後她又把東西塞給了殿軍:‘接住呀,真想累死我呀。‘殿軍用雙手捧住了,然後交給了嶽父。

老爺子拿出那條煙,撕開抽出了一包,又還給了殿軍。繁花問殿軍:‘祖國統一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聽說?‘殿軍哈著腰說:‘痔瘡不流血了。‘繁花又問:‘聽到布穀鳥叫了?‘殿軍抬頭望了望天,又彎下了腰,說:‘天上有個月亮。‘小夫妻的對話,像接頭暗號,像土匪黑話,兩位老人都聽迷糊了。老爺子說:‘布穀鳥?早就死絕了,連根鳥毛都沒有。也沒有月亮啊!眼睛沒問題吧殿軍?‘

上門女婿不好當啊。隻要兩位老人在家,殿軍永遠放不開手腳。這天上床以後殿軍才放開,才有了點當家做主的意思。他上來就把繁花扒了個精光。繁花反倒有點放不開了,都不敢正眼看他了。當他急猴猴地騎到繁花身上的時候,繁花用胳膊肘頂著他,非要讓他戴上‘那個‘。瞧瞧,繁花連避孕套都說不出口了。可是‘那個‘放在什麼地方,殿軍早就忘了。他讓她找,她不願找,說這是老爺兒們的事。他說:‘你不是上環了嗎?哦,你不是怕我在外麵染上髒病吧?我可是有妻有女的人。我幹淨得很,不信你看。‘繁花斜眼看了,臉埋進了他的肩窩,順勢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繁花本想真咬呢,可牙齒剛抵住他的肉,她的心就軟了,不是咬,是舔了。繁花突然發現殿軍還戴著鴨舌帽。褲子都脫了,還戴著帽子,算怎麼一回事?繁花就去摘他的帽子。這一摘就摘出了問題,殿軍頭頂的一撮頭發沒有了。

‘頭發呢?‘她問。殿軍裝起了迷糊,問什麼頭發。繁花說:‘頭頂怎麼光了?‘殿軍說:‘說我呢?哦,是這麼回事。它自己掉了,也就是咱們說的鬼剃頭。‘繁花就伸手去摸。什麼鬼剃頭啊,胡扯。鬼剃頭的頭皮是光的,連根絨毛都不剩,他的頭皮卻有一層發茬,硬硬的,紮手。繁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殿軍這才說,他站在機器上修理一個東西,一不小心栽了下來,碰破了頭皮,縫了兩針。殿軍還拍著腦袋,說:‘已經長好了,騙你是狗。‘說著,殿軍就像狗那樣一下子撲到了繁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