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樺樹條粥樺樹條粥是一種體罰,受罰人赤身裸體被人用樺樹條抽打,相當於“挨板子”。和古代語言古代語言通常指古希臘語、拉丁語等,又稱為“古典語言”。告別,因為它們供青年人吃,供老年人樂,而不是相反。
我向《呼聲》報告別,因為它被關閉了。
我向五品文官告別,因為他們喜歡美食。
我向莊稼人告別,因為他們是些食不知味的美食家。
我向一盧布紙幣告別……順便說說,某宗教事務所的秘書,手上拿著剛弄到的盧布,對助祭說:“有這麼回事,助祭神父,你幫我合計合計!我怎麼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性格!哪怕就拿這個盧布做個例子吧……它是什麼東西?要知道它在掉價,低三下四,受人白眼,被人塗得比黑炭還黑,失去了一切良好聲譽,可是我愛它!我喜歡它,盡管它有許多缺點。我向它告別……沒有什麼關係,老兄,誰拿我的善良性格都沒有辦法!”我本人也是如此……
我向文學家們告別,因為至今他們還存在。
我向自己告別,因為我不是世襲貴族,我也沒有典當我祖輩的產業。
我向奧克列耶茨先生告別,因為他的《光線》指當時的《光線報》。並不像所需的那樣柔和。
我向阿·蘇沃林先生、各個行星、彗星、班級女訓導員、她告別,最後,向句點告別,正是這個句點讓我停下來免得沒完沒了地告別。
一位記者的夢
茲懇求閣下於今日參加法國僑民協會舉辦的化裝舞會。除您以外,無他人可去。請寫一報道,盡量詳細。如因故不能赴會,請即告之,以便另派他人。今附上入場券一張。您的×××(主編的簽名)。
另:舞會上將有彩票出售並當場開彩。中彩者可得法蘭西共和國總統贈送的花瓶。祝您中彩!
記者彼得·謝苗內奇讀完便箋後便躺到了長沙發上,點上了一支香煙,然後心滿意足地摸摸自己的胸口和肚子(他剛吃飽飯)。
“祝您中彩!”他模仿主編的話,“可我拿什麼錢去買彩票呢?恐怕他不會給報銷這筆花費。畜-生!像普柳什金此姓氏借自果戈理的《死魂靈》中以吝嗇著稱的地主普柳什金的姓。一樣死摳門。他最好學學人家外國的編輯部……人家那裏可重視人才哩。比方說,你,斯坦利斯坦利是作者虛擬的某西方記者的姓名。下麵的約翰·布爾也是如此,去采訪利文斯頓利文斯頓(1813-1873),本是蘇格蘭著名牧師,非洲的旅遊家和探險家。此處泛指一般的名人。很好。帶上幾千英鎊!你,約翰·布爾,去采訪然涅塔島。很好,帶上一萬英鎊!你去采訪法國僑民協會的化裝舞會。很好。帶上……五萬左右……在人家國外就是這樣!可他隻給我一張入場券。事後他才按每行字付五戈比給我稿酬,而且還得斟酌斟酌……簡直是頭畜生!”
彼得·謝苗內奇閉上眼睛,陷入沉思。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翻來覆去,層出不窮。但很快所有這些想法都蒙上一層賞心悅目的粉紅色迷霧。一種半透明的、好聞的果露從所有的牆縫裏、窟窿裏、窗口裏慢慢流淌出來,流向四麵八方……天花板開始一塊塊地往下掉……一個個小人,一匹匹長著鴨子頭的小馬奔跑起來。一種不知名的大鳥拍打起它那巨大而柔軟的翅膀,河水也在奔騰起來……一個身材矮小的排字工走了過來,他拿著幾個大號鉛字,麵帶笑容……所有的東西都沉沒在他的笑容中,而且……原來彼得·謝苗內奇開始做夢了。他夢見自己身穿禮服,戴著白手套走出門去。在門外,印有編輯部徽記的馬車早已在等候他。
穿著製服的仆役從馬車後座鐙上跳下來,扶著他上了車,讓他坐好,就像伺候貴族小姐一樣。
大約過了一分鍾,馬車停在了貴族俱樂部的大門前。他皺著眉頭,脫下大衣交給侍者,然後端起架子,順著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樓道走上樓去。樓上擺放著熱帶植物、從法國尼斯城運來的花卉、價值上千元的各種服飾。
“記者……”在數以千計的來賓中低聲傳開了,“他就是……”
一個掛著勳章滿臉焦急的小老頭兒快步走到他麵前。
“對不起,有失遠迎!”他對彼得·謝苗內奇說,“十分抱歉,請,請!”
整個大廳都跟著他說:
“十分抱歉,請,請!”
“哎呀呀,瞧您說的,您讓我怪不好意思的,真的……”記者說。
突然間,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訝,他開始用法語嘰裏呱啦地說起話來。過去他隻會說merci一個詞,可現在——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愛說什麼就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