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稱表率的機智。
駐彼得堡記者某某,在參觀去年的輕工產品展覽會時,特別注意到一個產品陳列館,他開始做一些記錄。
“這不會是您丟的二十五盧布鈔票吧?”該陳列館的展出者對他說,同時遞給他一張紙幣。
“我丟了兩張這樣的鈔票!”記者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產品展出者對這種機敏的回答驚訝不已,於是又塞給他一張二十五戈比的票子。
這不是笑話,而是實有其事。
在秋天
時間臨近深夜。
季宏大叔的酒館裏待著一夥馬車夫和朝聖進香的善男信女。秋天的滂沱大雨以及像用鞭子抽臉般的潮濕的狂風,把這些人趕進了這個酒館。這些行路人坐在靠牆的長條板凳上,渾身都濕透了,一個個疲憊不堪,昏昏入睡。他們在傾聽風聲的呼號,個個臉上流露出無可奈何的苦悶表情。其中有個馬車夫,是個年輕小夥,長著一張麻臉,臉上多處抓傷。他的膝蓋上放著一個濕漉漉的手風琴。他本來是在拉琴的,但後來不知因為什麼停了下來。
酒館大門上掛著一盞昏暗的沾滿油漬的燈籠,它的四周飄灑著大滴大滴的雨點。風兒像狼一樣嗥叫著,怒吼著,看來它想使勁地把酒館的門從合頁上扯下來。從院子裏傳來了馬兒的噴鼻聲和踩在泥濘地上發出的吧唧吧唧的馬蹄聲。天氣潮濕而寒冷。
季宏大叔坐在櫃台裏麵。他是個身材高大、肥頭大耳的莊稼漢,兩隻浮腫的小眼睛似睜非睜。在他麵前,櫃台外麵站著一個年約四十歲的人。此人衣著肮髒不堪,不值幾個小錢,但卻是知識分子特有的裝束。他穿著件皺巴巴的、泥水浸濕了的薄大衣,條格布的褲子,光著腳穿著膠皮雨靴。他的腦袋、插在衣袋裏的手和瘦削的胳膊肘,都在索索發抖,就像在發瘧疾似的。他整個骨瘦如柴的軀體——從憔悴枯瘦的麵孔到蹬著雨靴的腳,不時地輕輕抽搐著。
“請看在基督的分上,給我吧!”他用撕裂般的、戰栗的男高音祈求季宏說,“就給一小杯……一小杯就行……我不會賴賬的!”
“哼……你們這號人,在這個地麵上溜溜達達的,多的是!”
這個求酒喝的人以一種輕蔑的、仇恨的目光瞧了瞧季宏。要是辦得到的話,他真想把他殺了!
“你要明白,你這個大傻瓜,蠢貨!不是我在求你給我酒喝。用你的話說,用你們鄉巴佬的話說,是我的肚子在要酒喝!我的病要喝!這你該明白吧!”
“我們沒有什麼要明白的!走開……”
“要知道,要是我現在不喝點酒,你要明白這點,要是我不滿足自己的酒癮,那我就可能去犯法!天知道我會幹出什麼事來!下賤貨!你賣了一輩子的酒,也見過許許多多醉漢;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那是些什麼人?他們盡是有病的人!你就是把他們關起來,披枷戴鎖,但你到頭來還得讓他們喝酒!好了,我求你了!行行好,開開恩吧!我在作踐自己呀……天啊,我太低三下四了!”
這個討酒喝的酒鬼搖了搖頭,然後慢條斯理地啐了一口。
“您給錢我就給酒!”季宏說。
“我到哪兒去弄錢喲?所有的東西都拿去換酒喝了,家裏都喝光了!現在隻剩下身上這件大衣了。我可不能把它給你,脫了它我就光身子了……這頂帽子你要不要?”
酒鬼把自己那頂厚呢帽子遞給季宏。季宏拿過帽子裏外看了看,帽子上有幾個地方露出了棉絮。他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白送也不要……”他說,“什麼破爛貨……”
“你不願要?好吧,要是你不喜歡,那就賒賬給我!我從城裏回來,會把欠你的五戈比還給你,讓你到時候被這幾個小錢撐死!噎死你!”
“你是哪路來的到這裏騙酒喝?什麼玩意兒?你幹嗎到這兒來?”
“想喝酒。不是我想喝,是我的病要喝!這下你該明白了?”
“你來這兒搗什麼亂啊?你們這班騙子,大路上多的是!你去求求那些教徒吧,讓他們看在基督的分上給你酒喝吧。我嘛,看在基督的分上隻施舍麵包,壞蛋!”
“你去剝他們那些窮人的皮吧,我可已經……請原諒!我可不去掏他們的腰包!我不幹!”
酒鬼突然啞口無言,他的麵頰漲得通紅。他轉過身對那些朝聖進香的教徒們說:
“正教徒們,求你們行行好,舍給我五個戈比吧?我的肚子要酒喝!我有病呀!”
“你喝點涼水吧!”那麻臉小夥子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