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廳,氣衝衝走了快一百米,夏千迪這才感覺到還赤裸著的左腳穿著鞋有些不舒服,剛剛就顧著氣急敗壞了,忘了把被馬經理脫掉的襪子搶回來。想起馬經理一臉陶醉伸出舌頭的模樣,她就忍不住反胃。“真是倒黴,怎麼會遇上這麼個變態!”
跟剛剛空調包間裏的舒適相比,外麵顯得又悶又熱。才走了這麼一會兒,夏千迪已經開始冒汗了。坐在路燈下的石階上,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街上還有些許行人,不過估計沒有一個人跟她似的,剛剛才從一個四十多歲看著道貌岸然的“舔腳控”那裏逃出來,又氣憤又委屈,還找不到人訴說。
“還說什麼隻喜歡你的腳,不喜歡你的人,這個死變態!死變態!!死變態!!!”她坐在那裏揉了揉腳,左腳踝有點疼,估計是剛剛踹那變態的馬經理時用力大了。
今天可真倒黴,她邊揉邊想,本來以為得了八百塊意外之喜,沒想到先是當場碰上了男朋友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那梅莎尚且不說,秦朔居然當她麵跟自己說那些話,然後又被那個惡心的馬經理給……給親了腳,最後連那錢都扔回去了,剛才的打車費也沒來得及報,這不是等於扔水裏了!真是,倒黴的事怎麼一件跟著一件啊!
她想起母親白天說的那句“你以為這天上掉的餡餅這麼好吃啊,小心磕牙”,心裏說不出是想哭還是想笑,總之,現在自己的牙是真的給磕了,而且磕掉了都不知道上哪兒去補!
她想起了秦朔,想起了梅莎,想起了剛才的馬經理,還有他們那些刺耳的話,忽然悲從中來,坐在石階上抱著胳膊嗚嗚地放聲痛哭。
哭到最後臉都有點腫了,夏千迪才停住。她其實是個很單純的姑娘,愛哭也愛笑,現在哭過了,心裏的難受就少了幾分。有什麼事哭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強。
算了,回家去。夏千迪抹抹臉,把鞋套回光著的左腳上,站起身來朝公交車站走去。回家的車站在馬路對麵,得過一個人行天橋。上了天橋,夏千迪看見一個人坐在天橋上,那人是個老太太,頭發花白,看著年紀不輕了,臉上有深深的皺紋。她麵前鋪了一塊黑布,上麵放著些手鐲、手鏈等小首飾。
怎麼這麼晚還擺攤呢?夏千迪心想,估計這會兒已經沒什麼人光顧了吧,這老太太現在都還不回家,還在擺攤,實在有些可憐。
夏千迪正要走過去的時候,忽然被那塊黑布邊上的一串項鏈吸引住了。那串項鏈材質有點發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不過中間吊著一個藍色的石頭,在夜色中閃著淡淡的幽光,倒顯得跟旁邊那些不起眼的首飾有些不一樣。
“這項鏈上的藍玻璃還挺好看的。”夏千迪心裏說。她忽然動了惻隱之心,問那老太太:“請問這個多少錢?”老太太看看東西,伸出兩個手指頭。
“二百?”夏千迪覺得有點貴,正要把項鏈放回去,老太開口了:“對有緣人,做有緣事,二十塊錢。”
夏千迪一愣,也沒多想就掏了二十塊錢出來遞過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那老太太說:“奶奶,您也早點收攤回家吧,現在都這麼晚了。”老太太接過錢,看了她一眼,“嗯嗯”地點頭,說:“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夏千迪走下天橋,又到了車站,回頭看看,那老太太還坐在那裏。她心裏想,自己雖然受了委屈,但是好歹還能回家,這個老太太這麼晚還在外麵,也不知道是有家不能回呢,還是家裏沒有親人,跟她相比,自己還是挺幸福的。
回到家的時候,父母都已經睡了。聽見外麵的動靜,媽媽問了一句:“千迪嗎?”她應了一聲。爸爸嘟囔了一句什麼,媽媽又問:“要吃東西嗎?”
千迪立即想起剛才馬經理的模樣,胃部一陣不適:“不要了,我馬上睡了。”
洗了個澡,回到自己的房間,夏千迪把空調打開,清涼的感覺並沒有驅散她心頭的煩悶,以前的這個時候,她多半正跟秦朔電話裏卿卿我我,可是現在……她憤憤地想,那梅莎哪點比我好啊?
夏千迪腦海裏飄出梅莎穿著白紗裙那妖嬈的樣子,而鏡子裏的自己,細嫩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但是不得不承認,梅莎比自己耀眼太多了。秦朔曾說自己就像淡雅的蘭花,那麼梅莎就像豔麗的牡丹,這年頭誰不喜歡豔麗的牡丹呢?連那個相戀了兩年的人,現在不也棄蘭花而去,選擇了牡丹嗎?
眼窩霎的又模糊了。
不行,不能這樣。夏千迪心底有個聲音倔強地說:隻有在珍惜自己的人麵前,眼淚才有意義。
她的手一動,從兜裏拿出了那串二十塊錢買的項鏈。項鏈上那個藍色吊墜在燈光下閃著幽幽的光彩,像極了一滴眼淚,看著很是特別。見鏈身有些暗淡,夏千迪拿布沾水擦了擦,很快一股淡淡的光芒顯露出來。
夏千迪有些意外,仔細把整條項鏈擦拭幹淨,忍不住驚訝地“啊”了一聲。這條項鏈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刻著細致而古樸的花紋,閃著淡淡的銀色光芒,其間綴著很多藍色的小石頭,跟那個淚滴狀的鏈墜質地完全一樣,在拭去塵垢後不僅顯得格外耀眼,那些花紋和雕飾還使它增添了幾分神秘的味道。
夏千迪把項鏈拿到眼前仔細端詳,邊看邊覺得意外,這項鏈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那樣一個地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