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籌錢創業(3)(2 / 3)

“您有多少?”佟錚試探。

“你先別管我有多少,你先說你要多少。”嚴繡是有這個倔脾氣的。

“初步,我是說初步吧,三十萬。”臨了,佟錚畏縮了,把數目縮了縮水。

但嚴繡照樣沒頂住,撲通坐在了沙發上:“三十萬……”

佟錚硬著頭皮,天南海北地吹:“媽,就如今這消費水平,咱可以不買房,不買車,不當房奴、車奴,可但凡長著一張嘴,要吃一日三餐,咱就都是‘飯奴’。開心農場您玩過嗎?都出現實版了。現實就是大家都沒養花種草的閑情逸致了,都改為在房前種菜,在花盆裏栽蔥了。總之,就是說……錢都毛到這個分兒上了,三十萬那還叫錢嗎?”

“這,這不能都你一個人掏吧,不是說合夥?”

佟錚像坐著過山車,心情起起落落不說,還頭昏胸悶,他臉色有點蒼白:“我這一把手不能光耍嘴皮子吧?拿了錢,那才能主事。再說了,我一人拿錢也就等於我一人獲利,別人要來分這一杯羹,我還不答應呢。”

“那萬一要是賠了……”

佟錚的心髒又做了一個俯衝,心跳得怦怦的:“不會,‘賠’字我壓根兒不會寫。”

嚴繡閉了嘴。二十七年了,她對佟錚Say no(說不)的次數,一隻手數都數得過來。要論童年,佟錚是個比唐千貝叫人省心的孩子,他貪玩兒,但有度,不是三好學生,就是優秀幹部。要錢這事兒,要是擱唐千貝和岑方方身上,那就好辦了,岑方方一瞪眼,就能打發了唐千貝,但擱佟家,就不一樣了。佟家最有學問、站得最高、看得最遠的人是佟錚,嚴繡一直認為,在大事上,她要對佟錚唯命是從。隻不過……三十萬,佟錚真的太高估她了。

佟錚沒有回頭路,破釜沉舟:“媽,我可是和您推心置腹了,我是把我的臉皮撂在您腳底下了,您是高抬貴腳,還是碾上一碾,隨便您。我也不妨再和您交交底,我丈母娘……開始查我的賬了。這事兒隻要開了頭可刹不了閘,有朝一日保不齊她除了查賬,還得管賬,我要是再不行動,到時候我丈母娘要征用我莫須有的存款,您的老本兒是一樣要代我充公的,倒不如這會兒先把錢給我……先借給我,讓我去錢生錢?”

後來,嚴繡又張了嘴,比如讓佟錚三思而後行,比如這家裏要萬一有個不時之需……佟錚盯著嚴繡不停蠕動的嘴唇,終於爆發了。他的五髒六腑都在翻騰,他的麵皮被撐得薄如蟬翼,然後啪的一下,就崩開了:“把錢給我!”

嚴繡不得不交了底:“我沒有那麼多……”

“三十萬,三十萬您都沒有?”就這樣,佟錚有生以來第一次犯了渾,“合著您這麼多年保險都白賣了?您天天窮追猛打給人賠笑臉都白賠了?整個咱這片兒的人都繞著您走,生怕被您纏上,捎帶著我都背後被人指指點點,這我都白白犧牲了?結果就是……就是您連三十萬都沒有!”

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但佟錚在初為了人父後,或許是他急功近利,又或許是他不堪重負,總之,他第一次踐踏了嚴繡的養育之恩。他這番話和那個欠揍的Ex科長說唐冠國的話本質上是無異的:陰損,但句句全中。這許多年來,礙於嚴繡的工作,佟錚的確是被人戳戳點點的,他不是什麼神經大條的人,他之所以能抵禦這些非議,是因為他深知嚴繡是他媽,他深知他媽這麼做,全是為了他。

對此,他無比感恩。可一旦他犯渾,亦能對嚴繡一紮一個準兒。

嚴繡並非小風小浪便能吹翻的:“我說沒有,就是真沒有。”

佟錚毛躁了:“信不過我?那要不要我寫個欠條?我保證兩年……不,一年之內連本帶利地奉還,不然您拿著欠條上法院告我好了。我簽上名,再蓋上手印您滿不滿意?”

嚴繡一言不發。她要是沒這股子狠勁兒,佟家也撐不到今天。

佟奶奶被驚動了,殺了進來:“什麼事兒?這是什麼事兒啊?繡兒,你說!”

佟錚伸了手:“拿來!”

佟奶奶幫腔:“錚錚要什麼,你就拿給他啊!跟錚錚,你還有什麼舍不得的!”

“拿來!”佟錚大吼。他算是失心瘋了。

嚴繡紋絲不動。

佟奶奶大怒:“繡兒!你是有什麼舍不得的!莫非你克死了錚錚他爸,還存著外心,攢了嫁妝要改嫁?”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嚴繡倒在這暗箭之下:“給,我給!”

嚴繡擠過佟錚和佟奶奶,一個人力大如牛地掀了床板,從床箱中整整齊齊的雜物和被褥下,掏出了存折。

佟錚殺紅了眼,一把搶過:“就這麼點兒?”

“就這麼點兒。”嚴繡合上床板。

這個令人兩敗俱傷的戰場,佟錚毫不留戀。他匆匆要走,臨了,回過頭來對佟奶奶強顏歡笑:“奶奶,說您是神算子真一點兒不假。看,今兒這事還真成了。這關不好過,可總歸是過了。您等著,就一年,我保證讓您享受榮華富貴。”

嚴繡細心地鋪著床單,她將床單抻了又抻,十指活脫脫就像抓撓在佟錚的心尖。佟錚啟齒:“媽,您也一樣,等我一年,就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