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鳳鸞十分好奇，“眼下鍋蓋都已經揭了，你也不用再賣什麼關子了。說說，當時究竟是怎麼抓住小太監的？難道你們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蕭寧會私下放火？”
蕭鐸大笑，“本王又不是神棍半仙，怎能提前預知？”於是細細跟她說起當日情形。
之前蔣恭嬪突然發難，還牽扯出秦太後，差一點點就毀了鳳鸞的容貌，實在是太過駭人。所以她再次進宮時，蕭鐸麵上一派淡定自然，心底卻不踏實，細細地做了一番安排。不管在永壽宮，還是蔣恭嬪的宮殿，他都讓王詡一直守在鳳鸞身邊。王詡是禦前行走的人，代表了皇帝的臉麵，可以暫時讓人忌憚。不過當時有酈邑長公主全程陪護，秦太後直接發難基本不可能，這個隻是防備一下。
蕭鐸更擔心的，是有人會在其他看不到的地方搗亂。宮殿那麼大，誰知道在哪裏會發生什麼事情？於是他便讓高進忠、紅纓、小葫蘆三人一人守著一個門口，正門、左右側門，若是有其他宮殿的人鬼鬼祟祟出入，就能截住——沒想到還真的截住一個！
鳳鸞聽得目瞪口呆，驚詫道：“也就是說，當時你們就已經抓住了小貴子？”她仔細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沒錯，你們已經抓住了幕後凶手，知道是蕭寧所為，自然和我的屬相衝撞無關。”所以皇帝才會勃然變色，才會急急地送走搗亂的太後，就是不想讓他的母親卷入泥淖中來。
而先前蕭鐸猜測皇帝一直壓著不發，是等著人認錯，原來是在等著蕭寧。
不過想到此，鳳鸞還有一點不明白，“要說皇上待蕭寧真是不錯，沒有直接問罪，而是先等著她主動承認，可見父女感情挺好的，至少不壞。那又是為了什麼，能讓皇上先對蕭寧隱忍不發，繼而雷霆震怒，最後竟然褫奪了她的封號呢？”
“這個嘛……”蕭鐸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蕭寧的性子一向嬌縱，或許不肯承認自己犯了錯？”他嘴角勾勒出一絲譏諷，“她縱火的事或許還不算大，但是她不認錯，沒準兒和父皇頂撞也是有的。”
這事兒是一個謎團兒。
幾天後，永壽宮裏突然暴卒了一個嬤嬤。
蕭鐸慢慢回過味兒來了，晚上見到鳳鸞，說了這事兒，他冷笑道：“難怪太後娘娘當天那麼快過來，還好巧不巧地搬出了屬相犯衝之事，原來……”原來是蕭寧暗地叫人挑唆的，嗬嗬，那她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蕭寧一個公主，算計皇兄蕭鐸王府的側妃，皇帝還不可能對親生女兒怎樣，但她居然連皇祖母都敢算計——皇帝不拍死她，就已經是很給範家麵子了。
鳳鸞目光流轉，很快也琢磨透了這一層關竅，心下不由暢快，輕笑，“這還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別說那些混賬了。”蕭鐸笑道，“今兒得空，我陪你出去逛逛買東西。”
鳳鸞性子是比較活潑的，一聽出去，眼眸頓時有如星子般燦爛起來，嫣然一笑問：“陪我逛一整天？”女人不能輕易出門，更不能單獨出門，他肯放下其他事陪自己，便已經是大禮了。
蕭鐸是用了心要討好她的，看她滿意，當即斬釘截鐵道：“一整天！”
鳳鸞頓時笑靨如花，“恭敬不如從命。”
蕭鐸上次是得了嶽母提點的，心中有細節，專門帶了她去上次逛過的珠寶店。那一次範五爺沒事找事兒，要不是蕭鐸眼疾手快，那馬鞭子差點抽到鳳鸞，結果他也挨了一鞭子。
眼下隔了一年多，手上疤痕不在了，但是她的記憶在啊。
果不其然，上樓梯的時候鳳鸞微微駐足。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表情明顯更柔和，甚至還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吧，今天隨便挑點東西就好。”
哪能隨便啊？蕭鐸巴不得她多挑一點，多回憶一點。他生怕她印象不深似的，一上去就叫人拿紅寶石，問道：“還有上次那樣好品相的沒？”
掌櫃娘子知道這兩位金主闊氣，忙不迭地道：“好品相的有，隻是單個顏色的沒有那麼多了。”她獻寶似的，把各色寶石、玉石、翡翠、水晶通通搬了出來，“鳳側妃喜歡哪個？回頭還讓人照著鳳二夫人的樣子打，上次我們店裏學著打了幾樣，很快就賣掉了。”
鳳鸞並不覺得對方說的是恭維的話，母親專心於此，她雖然不懂技藝，但是花樣的確是別處沒有的，就連宮裏的儀妃娘娘，還找母親問過首飾樣子呢。
蕭鐸更要拍嶽母的馬屁了，一則討鳳鸞歡心，二則感謝嶽母提點，頷首道：“你母親設計的那些花樣，戴著就是別致新穎，襯得你更好看了。”
珠寶店的娘子奉承一笑，“鳳側妃便是不戴首飾也是好看的。”
鳳鸞知道她們這些人的嘴特別溜，哄得你高興了，好多買她店裏幾樣東西，並不當真。她隻顧看寶石。其實她首飾多得很，母親給她的就不用說了，酈邑長公主還給了好些。她不免又想起母親和酈邑長公主的瓜葛。
母親的密道裏麵，有著和酈邑長公主府內同樣花紋的東西，很特別，別處沒見過。
當初鳳鸞懷疑母親和人偷情，可是母親卻以容貌發誓，說她今生隻有父親一個男人，且保證鳳鸞是父親親生。難道說，母親去密道見人真的不是偷情，而是另外有什麼秘密？假如母親見的人是酈邑長公主，她們又有何關係？
可惜當時她跑得太快太慌亂，地道又曲曲折折的，已經估量不出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