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算計(2)(1 / 3)

她在猶豫之間,便被兒子和孫子給強行拽走了。

一陣靜默,殿內的氣氛詭異到了頂點。

秦太後剛才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看她目光所指的方向,再算算鳳鸞的年紀,誰還猜不出她是屬兔的?太後的意思,明顯就是說鳳鸞和蔣恭嬪屬相相克,流年不合,所以才引起了這場火災。這固然是捕風捉影的虛妄之言,但是流言傳開以後,勢必會讓眾人覺得鳳鸞是不祥之人,更會影響鳳鸞和蔣恭嬪的婆媳關係。她們婆媳內鬥的時候,蕭鐸夾在中間肯定頭疼不已,鳳鸞沒準兒還要吃虧,端王一派自己就會先亂起來了。太後這是一箭多雕!

可惜不知道王詡說了什麼,竟然令皇帝色變,甚至還堵住了太後的嘴,事態忽然拐了一個彎兒,就這麼平息下去了。

太子蕭瑛環顧了周圍一圈兒,雙目微眯。事情有點詭異,原本秦太後都要發作鳳氏了,局麵卻突然被扭轉,多半是背後另有陰謀。很有可能是有消息證實這起火災是人為,所以和屬相衝撞沒有關係。隻有這樣,才能讓皇帝和太後是那種反應。

太子心下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原本是端王一派倒黴的,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們是摘出去了。現在他們不倒黴,那自然就有別人倒黴,而皇上不可能讓秦太後陷入泥潭,強行和老七一起送她走,分明就是要護著太後平安回去。那麼倒黴的人會是誰?

太子心下隱隱不安,剛才父皇出去的時候,似乎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他不免覺得有點不祥。太子側首朝蕭鐸看去,蕭鐸雖不便說話,視線卻是一直掛在鳳氏身上的。

太子不由又看了鳳氏一眼,隻見她天生麗質,眉若黛、眼似星,顧盼之間似有隱隱水波流轉,叫人看了一眼,忍不住再多看一眼。她的頭上戴了整套橘黃色的蜜蠟頭麵,雖然不是正紅色,但因為身量高挑,明眸皓齒,五官完美無瑕,生生被她戴出了自己的特有氣韻,折射出華貴明豔不可方物的光芒。她雖為側妃,卻硬是將旁邊的端王妃都壓了一頭。

更叫人吃驚的是,太後方才含沙射影分明就是要發作她,眼看就要大禍臨頭,她卻一派鎮定從容,眼睛裏竟沒有絲毫驚慌。那份平靜寧和,讓人一看便覺得她是清白無辜的,反倒襯得秦太後成了一個跳梁小醜。

太子微微皺了皺眉,這鳳氏,身上似乎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氣度。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他原本心中對蕭鐸的忌諱又多了幾分。

大殿內寂寂如水,時間一點一滴溜走,每一秒都好似過了一年那麼漫長。大家站得腿都麻了,皇帝還是沒有回來。

“老七你先出去。”永壽宮內,皇帝對兒子揮了揮手。

蕭湛欠身,“是,兒臣告退。”他到了外麵偏廳裏,攆了宮人,眉宇間的怒色方才浮現出來——太後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何三番四次和鳳鸞過不去?太後一大把年紀了,論起來也算是鳳鸞的祖母,沒完沒了地為難一個晚輩,也不覺得丟人。

他因為鳳鸞被陷害生氣是一層,自己養在秦德妃膝下,跟著丟人又是一層,真是怒氣難平!秦家的人又狠又蠢,自己的母妃當年是怎麼死的?別以為自己是個三歲小兒,就什麼都不知道?將來皇帝百年之後,他們還想跟著自己沾皇室的光,那是做夢!

說起來,秦太後當年要不是這麼蠢笨,隻怕已故的範太後也不會認皇帝為兒子。正是因為有個又蠢又笨的生母,範太後才放心呢。

蕭湛往正殿方向看了一眼,一臉嫌惡之色。

正殿內,皇帝正在耐起性子勸解母親,“母後,你是一國之母,德妃占了四妃之位,老七又是朕精心培育成才的,秦家已經占盡了天下風光,該知足了。”

秦太後臉色難看,訕訕道:“這是何意?”

“兒子的意思是,”皇帝強忍了心頭的怒氣,細細道,“母後這把年紀,已經是年逾古稀知天命,就應該安享尊榮,每日修身養性、含飴弄孫,而不是成天攪和到是非裏麵去,那不是養生之道。”

“你說自己的母親搬弄是非?”秦太後拔高了聲調,不滿道:“哀家搬弄什麼是非了?本來就是曆書上說的,屬虎和屬兔的人今年流年相克不利,又不是哀家說的!偏生趕上恭嬪那邊起火,哀家也是想破一破不吉利的災厄。”

這純粹就是強詞奪理!皇帝便是再好的耐心也破功了,他沉聲道:“母後怎的不替兒子想一想?今兒端午佳節大喜的日子,鬧出災厄,難道是兒子這個皇帝做得不好,得罪了上天嗎?”他忍不住帶出幾分埋怨,“這種時候,母後就應該趕緊撫平後宮才是,而不是一點小亂子都要鬧大,弄得朝堂上下都不安穩!”

秦太後被質問得一愣,“可是……”

可是這麼一個收拾鳳氏的大好機會,自己哪裏舍得放過?隻這話不好說,說出來未免顯得自己心胸狹窄,隻好往旁的扯,“那這也是恭嬪管理不嚴之過!你不是說已經抓到縱火之人,到底是誰?趕緊拖出來打死。”

皇帝沒有回答,而是緩和氣息,“母後,這事兒你別管了。”他起身道:“好好在永壽宮裏過端午節吧。”

“皇上,縱火的人到底是誰?”秦太後不甘心地追問道。

皇帝已經起身出去,立在門口,對著迎麵趕來的秦德妃嗬斥道:“好好陪著太後她老人家,要是再有下次,讓母後為了宮裏的事四下操心,”他一聲冷哼,“你這個德妃就別做了!”

秦德妃麵色一白,皇帝這是不好發作母親,發作起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