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側妃心驚膽戰地打開紙團兒,隻看了一眼,便嚇得失聲尖叫,像是燙手一般飛快地扔掉。她心下驚駭不定,為何事情會轉變成這樣?
不好!王爺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王爺,你聽我說……”蔣側妃捂著碎裂一般疼痛的心口,伏在地上哭道:“都是魏氏,都是魏氏那個賤人害我……”
“鳳側妃到。”外麵響起通傳聲。
蔣側妃語音頓住,她不可置信地抬眸,震驚地看著那個明麗身影,幾乎快要抓狂了。為什麼?為什麼鳳鸞明明已經陷入謀害自己胎兒的案子中,又被姑姑叫進宮去,居然還能毫發無損地出來?王爺還開始懷疑自己,從太醫們身上找到突破口,叫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鳳鸞挽著胭脂紅的九重葛綃紗披帛,輕邁蓮步款款而來。她居高臨下地勾起嘴角一笑,“蔣側妃這是什麼眼神?你是不是以為我應該躲在某個角落哭泣,哭著喊著說沒有推你小產,但是王爺就是不相信?瞧瞧你,見我沒事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蔣側妃震驚道:“你、你……”
“我什麼我呀?”鳳鸞蹲下身來,淺淺一笑,“對了,我是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她伸手挑起蔣側妃的下巴,“你想知道嗎?”
她那明豔璀璨的笑容裏麵,分明淬著毒,叫人不寒而栗。蔣側妃忽然覺得周身寒意浸透,不自禁地一哆嗦,“不,我不……”她想說不想知道的,卻因心口的劇烈疼痛而被噎住了。
鳳鸞才不管蔣側妃想不想聽呢。她在蔣側妃臉上輕輕拍了拍,然後站起來,“你摔倒的時候,不是在暖香塢流了一地的血嗎?剛才多多一直在花盆那裏打轉,紅纓覺得有點不對勁,就讓人把花盆搬開了,原來是小丫頭們慌裏慌張的,沒收拾幹淨,還有一攤殘血。”
“那……”蔣側妃喘過氣來,“那又如何?”
鳳鸞哧地一笑,看了看她,然後妙目流轉看向蕭鐸,“王爺知道嗎?蔣側妃小產流出的血,居然是雞血。嗬嗬,還真是夠有趣兒的呢。”
蕭鐸目光一凜,“雞血?”
“對呀。”鳳鸞在椅子上坐下,輕笑道:“看來蔣側妃這一胎有點稀罕,大概是肚子裏懷了一隻雞?”她想起王詡上前撚了撚血跡,然後告訴自己這不是人血,很可能是雞血的時候,她簡直恨不得把蔣側妃給徹底撕碎!
蔣側妃設計了一個漏洞百出的可笑陷阱,再聯合蔣恭嬪,加上自己遇到發了瘋亂咬人的秦太後,隻差一點點就被她們給毀容了!要不是王詡擋了那一下子,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自己說不定就這麼被她們一起給禍害了!
蔣側妃臉色灰敗,眸子裏的光彩一分一寸地黯淡了下去。
蕭鐸緊緊握著拳頭,朝丫頭們嗬斥道:“衣服呢?蔣氏之前染血的衣服在哪裏?趕緊給本王拿出來!”
小產後的衣服不吉利,是不會洗的,而是埋在了後院的槐花樹下,很快便被挖了出來。
蔣側妃因為沾沾自喜,以為計謀得逞,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翻船的時候,等到帶血的衣物被取出,她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人血和畜生的血是有分別的,不論氣味、顏色深淺、黏度等等。可惜當時情形太過混亂,大家都在蔣側妃小產的事情裏回不過神,還來不及細細思量,鳳鸞就被強行帶走了。此刻塵埃落定,仔細檢查之下,大夫們很快便確定衣物上麵也是雞血。
“不相幹的人都退出去。”蕭鐸聲音寒涼,有著雷電來臨之前的隱隱危險,太醫和下人們紛紛以最快的速度消失,門也被關上了。蕭鐸轉頭看向鳳鸞,說道:“上次蔣氏做了荷包,聯合成王妃一起陷害你的時候,就該把這禍害給除掉的。是我一念之仁,想著給蔣家留一份體麵,才留下她,今兒就由你的心意處置吧。”
鳳鸞笑笑,“怎樣都可以?”
蕭鐸看向蔣側妃,眼裏沒有一絲一毫不舍,隻有厭惡和憎恨,“都可以。”
蔣側妃聽得渾身毛骨悚然,王爺這是把自己當作下人一樣,交給鳳氏隨便處置!自己兩次陷害她,她能輕饒了自己嗎?能嗎?肯定不能啊。
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想要上前抱住蕭鐸的腿求情,又怕再挨一記窩心腳。她隻敢坐在地上哭道:“王爺,都是魏氏那個賤人害我……”要倒黴,也得拉上一個墊背的,順便報仇。“原本妾身是真的懷孕了,是她,都是她哄得妾身吃了靜水師太的丸藥,所以才會小產……”
魏氏?鳳鸞不介意再拉一個王府姬妾下水,她挺感興趣的,“哦,你細說說。”
“是,都是她害了我!”蔣側妃已經嚇得沒有神智,竟然妄圖抓住鳳鸞為她主持公道,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她有孕後想生男胎,派小丫頭去魏氏那邊打聽消息,後來又在靜水師太那裏求了丸藥。她不放心,還先讓娘家哥哥的小妾先服用了,確認沒事,然後自己才開始吃的。
“等等!”鳳鸞打斷她,“既然你哥哥的小妾用了都沒事,你怎麼會小產?”
說到這個,蔣側妃真是懊悔不已,她哭道:“我見吃了以後胃口大開,也沒有了燒心的症狀,隻覺是靈丹妙藥,所以就……”
“所以你就多吃了一點兒?”鳳鸞輕笑道。
蔣側妃嗚嗚咽咽地哭,哽咽難言,“我心太急,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生下男胎,就忍不住……先是每天多吃一粒,然後又變成一天三粒……”
蕭鐸聽得心煩,冷冷道:“再哭,就讓人把你的舌頭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