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期間,尹卓冉也去找過幾次柳丫,但柳丫遠遠一見她就跑了,還有一次被柳丫的爸爸惡狠狠地罵著警告過,也就永遠失去了這個命運悲慘的小玩伴。
憑空出現的父母,又這樣憑空消失之後,外婆就帶著尹卓冉來到了鎮上。離開前的那天晚上,外婆獨自出去了好久。之後,這才讓她和別的小孩子一樣,開始了上學的正常生活。搬到鎮上、後來又到縣裏、市裏,尹卓冉就再也沒見過姥甕和那套五行衣。唯一被帶在身邊的,就是外婆那個神秘的木箱子。
長大懂事後的尹卓冉,在學習方麵一直徘徊在中上遊,外婆倒也不施壓,很多小事都很放縱她,隻有太離譜的時候才會厲色管束。尹卓冉偶爾還是會問起小時候的事,父母的事,外婆都笑而不答,隻說:“過去那麼久了,別提了。以後要當個好人,安安靜靜過日子。”
初三那年,有次不知道因為什麼,尹卓冉頭痛欲裂,竟像是小時候被蛇咬了一樣鑽心地疼。外婆也沒送她去醫院,而是從木箱子裏翻出一個小布包,裏麵都是以前當供品的陰陽米,她隻用了幾顆而已,用布條壓在尹卓冉的腦門上纏住,嘴裏念著熟悉又難懂的怪話,等尹卓冉睡了一覺醒來,頭痛好了,那些米都變成黑得發亮的顏色。
她知道問外婆這些事都得不到答案,那時就覺得外婆應該懂很多奇怪的民間偏方,沒往別的地方想。後來的高中時代,因為被別的同學欺負,她慢慢地和幾個半|混|子性質的學長玩到一起,有了他們當靠山,喝酒打架、欺|淩弱小的事也沒少做過。
從學校那種單純到露|骨的殘酷環境中,她已經開始明白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弱勢的人如果想生存,很多時候需要依附於強者。以至於後來養成大喇喇的性格中,帶著兩三分的痞|氣。這對於佟歌和江子穆那種別人家的乖孩子來說,既新鮮又刺激,剛認識的時候大家聊得深了,說起這些以前學校的事兒,把他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高考完之後的那個假期,外婆終於鬆口,尹卓冉這才知道,原來外婆、爸爸、媽媽和她,四個人之間都沒有血緣關係。她隻說尹卓冉是被親生母親在病終前托付給自己的,後來憑空出現的爸爸、媽媽,都是因為特殊的工作關係,而組成的一家人。
尹卓冉至今都很少被那些腦殘電影的橋段感動,不明白一點點事兒,怎麼就能讓那些姑娘甚至男生哭得稀裏嘩啦的。這種性格其實在少女時代就已經成形,外婆簡單的講述,沒有前因後果,隻有陳述事實,對於在“片段”的回憶中長大的尹卓冉來說,其實並沒有多少感情色彩。事實上她心裏最深處最重要的人,就隻有從小陪伴她度過孤獨、另類童年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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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們會覺得我有點冷血吧。有時候我也挺想我養父、養母,也挺想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他們到底都遭遇了什麼事,給我這麼個破爛的人生,破爛的開始。但也僅限於想想,一個人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像你們,還有個親戚,外婆走了之後,上哪兒打聽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去?”尹卓冉歎了一口氣。
江子穆坐在她身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佟歌背對著大家,安靜地聽著,在陽台門那邊抽煙。隻有何屹,眼睛裏有點濕潤。“沒關係的,我和你一樣,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孤兒。也許我們的認識,就是為了找到關於我們身世的謎團,現在機會來了,有些線索浮出水麵了不是麼?我挺欣賞你的性格,很堅強。”
尹卓冉報以微笑,“最後呢,就是去年,我外婆過世之前,我猜她應該是把箱子裏的東西都賣了,然後留了一大筆錢給我。她沒有多說什麼,就是特別舍不得,放心不下我。臨終隻說別讓我往寒冷的地方去,讓我愛惜自己。那天鄔姨也這麼跟我說,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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