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連續下了幾天幾夜,把空氣都凍凝了。
一天,兩天,三天……明華沒有再出現在蓮城麵前。
從太陽初昇,到夕陽西下,蓮城一次又一次失望。那株好不容易破土而出的情愫因為缺乏灌溉而生長得異常突兀,彼此都知道它已經發芽,其中一方卻抱著逃避心態,不肯正麵承認事實,這想想就知道會是一場悲劇。
蓮城畢竟年少,數天的等待快要磨光她的耐性。儘管每天在心裡默唸一百次「沉住氣」也沒什麼效用,她仍然瀕臨沉不住氣的邊緣。
蓮城時而在屋內踱步,時而開門張望,時而趴在床上捶打枕頭,很是焦躁。
我該怎麼辦?
他為什麼不來見我?
滿腦子問題,完全想不通。
她渴望一個答案。
──
明華正在藏書閣的一個角落裏,聞著天堂草味的香薰冥想。一道蕩漾的白光像氣泡一樣包圍著他,隔絕了外頭的一切聲響。他嚐試利用天堂草獨有的強力寧神藥效迫使亂跳的心安靜。
這幾天,他一直待在這裏,做著同樣的事。
然而環境的絕對寧靜從來不等於心境的寧靜。相反,他其實比蓮城更焦躁,而且他的焦躁裏還有不安和徬徨。
他可不想當臨老入花叢的可惡大叔!更何況,他還有妻子。結婚的時候,他曾經承諾,一生隻愛她一人,怎麼可以食言?
那麼,自己對蓮城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感?他究竟是把她看作女兒,還是女人?
他不敢想下去。他怕,怕真正的答案就是那個最不應該的答案。
與蓮城的一吻深深衝擊著明華每一根神經。狂亂的心自此無法重歸平靜,哪怕再多的天堂草,也不行。
隻見他兩眉中間的皺摺在短短幾天之間明顯了許多,整個人憔悴不已。
他把臉堆在手裏,沉重地呼吸著。
──
藍心來送午飯給蓮城,一見到她烏青的黑眼袋,「哇」了一聲,「你怎麼啦?練靈術不能操之過急啦!」雖然沒有學習靈術的慧根,但是如此普通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蓮城苦笑,垂頭喪氣地趴在桌上,「如果是關於靈術的事情就好辦了,多難的靈術,辛苦練下去,總有一天能學會。」
藍心一邊把飯菜從藤籃取出來,一邊問:「不是關於靈術?那你有什麼好煩的?」
「藍心,你有喜歡過人嗎?」
藍心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答道:「當然有啊。」她把空無一物的藤籃放在地上,「欸,不,等一下,你指的是喜歡還是愛啊?」
「有分別?」
「有分別!」
「如果我常常想起他,想見到他,甚至想盡最大努力留在他身邊,這是愛還是喜歡?」蓮城不知不覺坐直了身子,扯著藍心的手臂問道。
「那應該是愛吧。我覺得啊,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比如朋友,但是呢,一個人隻會愛上一個人。除了這個人,別人在你眼裏算個屁。如果愛上一個人,你會願意為他做很多事,有些人能為愛而死呢。不過,是愛還是喜歡,隻有你自己清楚。」
蓮城眼裏閃過異樣的光芒,「遇到愛的人,你會怎樣?」
藍心的表情一下就垮了,說:「我給你說個故事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
在七昂山裏,嘲笑藍心是「不如妹妹的廢物」的人多不勝數,眾多學生之中,隻有一對孿生兄弟願意以禮相待,所以順理成章地,三人成了好朋友。她被欺負,他們會為她出頭。
他們一個叫楊爍,一個叫楊煉,二人同樣體格強健魁梧,長相粗獷、眉眼細長。藍心是山裏唯一一個能夠輕易分清他倆誰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