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能預料命運多變,無所不能的神明,又在何方。
年輕男子坐於紫金王座之上,手支麵厐,不露任何喜憂之色,一雙眼卻銳利如獸。全然不在意那進貢的奇珍異寶,一揮手便悉數退下,隻留殿前兩個少年。
兩個?稍稍一頓,便將目光停在身型較高的少年身上。
“果然氣宇軒昂,英俊不凡,並非池中之物,不枉費我期待已久。”笑意輕輕的蕩漾開來,夾雜這一絲絲的嘲諷。
“不知朔王期待何事?”
“恩?當然是期待與你相見。不錯,見到我的臉竟也絲毫不覺驚訝,還是你早已知他的身份?”
男子忽然忽身向前,輕輕一躍,轉眼間已立於兩個少年麵前。蘇鳴心中一驚,沒想到這朔王身手竟是上等。不過,明顯他是把自己誤認他人。悄睨一旁的蘇墨顏,從剛進殿起他便已露驚恐神色,隻是一直強撐著不現端倪。蘇鳴暗自懊惱,為何沒先前便告知他那人的身份。
“我是這東朔的王,並且,也是你那朝思暮想的慕容蓮的弟弟——慕容錚。”
此言一出,一直在一旁未曾出聲的少年腳下竟有些踉蹌,慕容錚伸手撈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其輕輕一帶,躍出幾步遠。犀利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
“難道,是這一個。”
說罷,便伸手去摘那麵帶的青紗。而那被他擒著的人卻本能地揮開他的手,順勢劈去一掌,欲要掙開他的束縛。未想到此人還能使出幾招。慕容錚神色一暗,眼中已有殺意浮現。
“別碰他!”
此時的蘇鳴已顧不得其它。躍身向前使出一掌,慕容錚也不躲閃,抬手相迎,竟將蘇鳴的身子震出幾步遠。空隙間,麵紗便被粗暴的拉扯下來。很近,很近的距離,近到他的眉眼,嘴唇和那下齶的線條都看得異常的清楚。手一鬆,那人失了重心,一下癱坐在地上。
他深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放肆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好似一眼就要看進他的骨子裏。
“真是可笑,竟是一張如此柔媚的臉,恐怕,蓮他是一時眼拙,將你誤認成女人了吧。”自顧自的放肆大笑,仿佛他蘇墨顏的臉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無法容忍他再三的羞辱,蘇墨顏已理智全無,抽出一旁蘇鳴腰間的佩劍,向慕容錚刺去。
“墨顏,不要。。。”話未說完,蘇墨顏手中的劍已被奪去,慕容錚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朔王,請認清自己的立場,如果你傷了皇子,汶國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立場嗎?嗬嗬,我想如果我就這樣掐死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是你吧。”睨著一旁的蘇鳴,慕容錚的臉上盡是曖昧的笑。
“見不到他,已另結新歡了?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說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他的目光和笑容都是羞辱。打在蘇墨顏身上,胸口的舊傷已是隱隱作痛。“告訴我。。。蓮在哪裏。”
“現在倒想起他了。想要我帶你去見他嗎?告訴你,你永遠也別想成為這東朔的後主,也永遠別想要再見到他。”他在隱藏著什麼,蘇墨顏無法辨認。卻清楚地看到。那笑容下沉澱著的深深的恨意,還有悲傷?
“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已經死了?死了。所以,才沒有回來找他,所以,才讓他等待了這麼久。蘇墨顏此刻卻想狂笑。這人以為他會相信嗎。他怎麼會去相信這個狡猾的男人所說的話。
“你在說謊。我怎麼可能相信你。”
極力的笑,卻掩飾不了已是煞白的麵色。他不願意相信,也不能相信,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眼底沉重的悲傷又是為了什麼?像是要動搖他的心。口中忽然湧出一陣腥甜,鮮紅色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來。一滴,一滴,落在掐住他脖子的手上,宛若一條條惡毒的蛇身,彼此糾纏。
“想要尋死嗎?怎麼可以,你死了,我便輸了。我永遠都不會讓你死。如果,你願意讓整個汶國為你陪葬,我倒是可以考慮。”
稍稍鬆了手,卻又在那人要退後時,一把掐住他的下齶,逼迫其與自己對視。
“記住,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汶國的皇子,也不會是這東朔的坐上賓。不過,你一輩子也要活在這宮裏。除非有一天我死了。你才能得到自由。”
死,才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