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胡豆豆解釋說:“其實這裏麵還有一層原因:前朝時候佛教在中原廣為傳播,文成帝時更是輕道重佛,他下詔為出家為僧道者免去兵役徭役,很多人為了逃避各種兵役徭役,假裝出家人,朝廷不得已,采用受戒時燒戒疤的方法來分別真假。”
胡品歎道:“他本來是一片好心,誰知偏偏害得這些出家的僧人受苦。”
法成也有點傷懷說:“對啊,世事本就如此。”
接著又突然想什麼來,說道:“對了,我搭救的那位師兄不知為何隻受了五戒,偏偏少了四戒。”
胡豆豆望了一眼胡品,對法成驚道:“你是說他的頭頂隻有五道疤嗎?”
法成回答:“是啊。”
胡品忽然右手成爪在空中虛抓,擺出一幅爪印給法成辨認。問道:“可是這樣排列罩在頭頂的?”
法成驚道:“你怎麼知道?”
胡豆豆又望了一眼胡品,說:“我的高僧,我的大師,你恐怕是讓人騙了!”
法成仿佛自己也是料到了一樣,忙問胡豆豆道:“這麼說,是那位僧人有古怪了?”
豆豆臉上一幅猜得不錯的表情,說道:“你說的那個人可不是頭上受了什麼戒,他頭上的傷疤是早年被人抓出來的,長不出頭發,後來幹脆全部都剃光了,用香火再燙,幹脆扮做了個‘如真包換’的假和尚,到處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抓出來的?怪不得是五個圓圓的傷疤,位置正像人手的五指成爪抓出來的一樣。
法成訝然說道:“難道那人就是人稱五戒大師的胡和尚嗎?”
豆豆答道:“全天下的和尚,頭頂有五個疤的,除了他再無二個。不過他可是一戒都沒有,也不是什麼大師,隻是臉皮太厚給自己起了個全然不符的綽號罷了。”
他接著說:“你不經常到中原來,不認識他的樣貌也是正常的,更何況他們串通好了演一場戲,故意要騙你。我可還沒聽說過巴蜀有能打劫得了胡和尚的土匪呢。”
法成輕聲“嗯”了一聲,小聲感歎說:“先是鬼刀胡鷹,後是五戒和尚,看來小僧從邁進中原那一步起,就已經被守夜人盯上了。”
胡品說:“應該就是這樣了,看來你到中原來的消息早已經被他們探得,而且他們可能也覬覦著桫欏真經,不過為什麼要引你去九華山呢?”
說完望向胡豆豆,豆豆也是一臉疑惑。
法成說道:“師尊常說人心最是難測,我還不信,隻當天下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盡管安心做好自己便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誰知道竟然有這麼多的算計,算計之深之遠,當真是太可怕了。”
接著自顧自又說:“小僧本無半點害人之心,可反而卻被奸人所用!”
胡品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太傷心,他們是要引你到九華山,想來九華山上的陷阱圈套更是險惡可怕,現在被我們識破,從長計議,那他們的計劃就不能做效了。”
法成聽他這麼說有了一點安慰,可不經意又瞥見開始僵硬的初秋的屍體,不免又是悲從中來,隻管低頭用力搖槳,看著木槳一下一下擊打水麵,擊起水花忽高忽低,再不多言語。
胡品看他失落,也不再說話,心想這位高僧在降巴木嶺上呆的久了,每天接觸的都是心胸闊達、與世無爭的出世之人,自然想不到世之上早已人心不古,魍魎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