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在這暴雨中狂奔,不敢有一絲遲疑,濺起幾尺泥水尚未落地,早已經又奔騰而去,杳無影蹤。
倩影策馬最終離開小鎮,全身濕透,水珠從發絲流下,順過如玉般潔白晶瑩的額頭,從細長的睫毛上滴下,嬌顏如花,冰肌玉骨,雖然嘴唇凍得有些發白,卻堅毅的抿著,柔軟的身子也透著股彪悍的火焰,麵上不動聲色,動作不慍不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著。
這漫天潑下的暴雨驟而下的更大,仿佛是蒼天為對這無聲對抗它的女子所發泄的憤怒,久而久之,那挺直坐在馬背上的倩影,終於有了動作,卻是驀而在這暴雨中抬頭望天,任憑雨滴打在臉上,嘴角慢慢有了弧度,眼神直楞楞看著嚇人的蒼天,目中時而透發點火星,仿佛有東西在遮擋那星火焰,徐徐燃燒,終究還是成了一團。
烏雲滾滾,天蒙蒙,暴雨一片。
天地中,她渺如塵,卻戰心如山。
從客棧出行,出鎮後朝南方奔行,跨過一片林地,繞過個山頭,又經過一個湖,奔騰一個多時辰,馬也跑累,便載著那倩影,漫無目的順著山路走著,崎嶇,前麵有一山頭。
山腳位置,山路左右各有個由樹木和茅草搭成的小亭,各有一名漢子分站左右涼亭,腰間挎刀,無所事事,雖因頭上羅擺的樹幹和厚厚地茅草可以遮擋暴雨,不過在這清冷天氣中,心情可想而知如何。
“什麼破天氣,怎麼這樣倒黴偏偏我輪值的時候下這毛雨,”右側亭子裏的身穿粗布的位三十來歲頭發蓬亂如雜草的枯瘦漢子低聲咒罵道。
左右走兩步,看外麵仍是大雨傾盆,感覺有些冷,緊緊了衣裳,轉身看向左邊的亭子,看那裏有影子晃動,轉頭看眼由幾根木頭搭的桌上的竹籃,還有清早吃剩的兩斤烤野豬肉及兩個後肘子,酒壺卻口已朝下。
這枯瘦漢子伸手抹下嘴,咽下口水,兩步來到木桌前,伸手從竹籃中捏出一塊切好的肉塞進嘴中,嚼了兩下,滿嘴油水,又慢慢讓它在口中咀嚼下,最終才咽下去,又添了添手指上的油膩,楞了楞神,雖然明知道酒壺已空,卻也又拿起朝口中倒去,直到壺底徑直朝天許久,也未感覺有一滴酒進入口中。
伸下舌頭,再次確認未嚐到酒味,氣得他不得不隻好做那決定,隨手將酒壺給甩在一旁,轉回身又到茅亭邊沿,朝左側茅亭那大聲喊道:“老張,老張。”
左側的茅亭的人剛才喝了幾口酒正在犯困,雖然挺身站著,卻也困乏的不行,雙手抱臂正倚在茅亭的木柱上,眼睛都未睜開,這時正要睡去,卻聽到冥冥中有人喊自己,後來持續被叫得心煩,再凝神細聽確實是叫自己,才嚇出一聲冷汗。
“壞了,難道是二寨主來尋視了,”他急忙睜開眼睛,入眼是傾盆而下的大雨,身體自然打了個寒顫,有些清醒過來,看這雨天情形,心頭也放鬆下來。
“在這鬼天氣,寨主和其他兄弟自然也不會出去‘找生意’,現在要麼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要麼就在睡覺,怎麼這麼倒黴,偏偏我來值班,”不過聽那熟悉聲音還在喊叫,難道發生什麼事,急忙循聲朝那看一眼,喊道:“你要死了,你那裏有情況嗎?”
“沒有,老張,我這裏還有大塊野豬肉,還有兩個肘子,來不來啊?”
聽到右側亭子傳來急噪的聲音,似乎也聽出那邊人嗓子眼的火氣,這老張看下擺在桌子上沒喝完的酒壺,有些猶豫,不過一想到那邊有烤肉和肘子,卻以比即使聽到有危險情況還急噪的腳步,來回走幾步敲手沉思下後,忍不住戴上鬥笠,披上蓑衣,將石桌上的酒壺給一手抱在懷中,急匆匆過去。
“老李,”打了聲招呼,老張走進茅亭,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都四十來歲,不過因為熟悉,所以關係自然還算親近,自然喊‘老’了。
老張先不看老李臉上堆積的熱情,而是先用手將他推一邊,等看到他身後桌上竹籃的肉,這才喜笑顏開,如果是這老李手裏沒肉,想騙他酒喝,他會轉身抱著酒再回去,不過看到這真有肉,便才摘下鬥笠,倚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