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魔界的暗無天日,四季不分,大陸卻剛剛進入了為期四個月的冬季,火石城上高大的瞭望塔靜靜的聳立,站在塔上環顧四周,一片白雪皚皚,城中的人們穿上了厚厚的棉襖,帶上帽子,手套,雙手抱在胸前,低著頭,沿著街道兩旁店鋪的屋簷下快步的走著。

雪,還在下著,這是數年來持續時間最久的一場雪了,從奧琪他們進入到魔界的第五天開始,一直下到了現在,並且短時間內感覺還不會停止,厚厚的雪隨意的堆在城裏,讓本該熱鬧的街上隻能看到少的可憐的旅人走過。

城西,希爾頓家族裏也是冷冷清清,很少看到有人走動,一棵棵高大的樹,掉光了葉子,在寒風中左搖右晃,一座座精美的噴泉,現在也全都被冰覆蓋,每個人躲在屋子裏,火紅的壁爐把整個屋子映的橘紅,順著窄窄的碎石路一路向著家族的最深處走去,在盡頭的是一間獨立的小房子,四周長滿了一片茂盛的樹林,每一棵都是挺拔的翠綠的向上生長,整個家族隻有這裏還能見到綠色,葉子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幾隻鬆鼠在樹枝間不斷蹦跳。

因為屋子裏沒有生火,所以每年的冬天這裏都會如冰窟一般寒冷,粉紅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壁畫,一張橢圓的床上鋪著整齊幹淨的床單,在壁爐的邊上放著的是一座低矮的木質架子,上麵靜靜的擺著一把細長的彎刀,一條粉紅色的飄帶,隨意的垂在半空,淺藍色的刀身上一條紅線從刀柄一直延伸到刀尖,漆黑的刀柄上刻著無數鮮紅的花紋,隻在刀柄的最下麵刻著兩個純白的字“玲瓏”。

在窗邊的椅子上靜靜的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人,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緩緩的站起身,走到木架上,拿起彎刀,把它放到眼前,對著太陽,刀身一片晶瑩剔透,然後再次緩緩的坐在椅子上,右手緊緊的握住刀柄,對著空氣一刀一刀的不斷胡亂的劈砍,越砍越快,到最後突然狠狠的把手垂到地上,彎著腰,把臉貼著自己的膝蓋,一陣輕輕的顫抖混著低聲的啜泣,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褲子上。

那一天是玲瓏的十五歲生日,希爾頓永遠忘不了當她第一次見到這把刀時開心的笑臉,那一天她都是緊緊的抱在懷裏,誰也不給看,哪怕是奧琪那個臭小子想要看一下都被玲瓏扯著耳朵給拒絕了,她說:“這是我的寶貝,不給你看,想要自己找你的父親要去”我想那可能是我希爾頓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次決定,給了她一把玲瓏刀,她也還了我一把玲瓏刀。

也許自己真的錯了,為了家族,放棄了自己的女兒,為了家族,現在隻剩下了自己,突然感覺好累,好想要放聲大哭一場,沒有負擔,沒有顧忌,可是,不能,自己是族長,是整個希爾頓家族的支柱,永遠不能哭,永遠不能倒下。

當自己從無數具屍體裏抱起玲瓏,烏黑的頭發上染著鮮血與碎肉,紅潤的臉上一雙眼睛緊緊的閉上,好像睡著了,鮮血順著自己的手流到地上,還很溫熱,突然感到大腦一片空白,自己的女兒死了,沒有說一聲道別,茫然的環顧四周,兩族已經停止了打鬥,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自己,奧琪在遠處的地上被十幾個人按在地上,他在瘋狂的大叫,大滴大滴的眼淚混著鼻涕流進嘴裏,滿身鮮血,一臉猙獰的看著站在自己四周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