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姬幫死亡太陽騎士卸下肩甲,伸手按了按那一大塊淤青,星辰騎士痛得皺起眉頭,但是一聲不吭。沒脫臼。死亡騎士女孩用事不關己的口氣評論道,晚上我給你找點藥膏敷上。
混戰已經結束了,一堆血精靈橫七豎八撂在各處,一個牛頭人大頭朝下戳在牆邊,幾個獸人和兩個亡靈不省人事地癱在地板上,這時候,負責船上守衛的那名死寂之原亡靈軍官才漫不經心地踱進酒吧,掃了混亂不堪的現場一眼。
還有一半人能夠爬起來,或者說正在爬起來。廢物真是與日俱增。軍官用半邊鼻孔輕蔑地哼了一聲,打量著整個現場,我說什麼來著,妖姬,每一次能拉走三分之二人,就是洛丹倫眷顧我們了。
泰勒,你應該跪下來感謝先祖保佑,還有一半是可用之才。妖姬用老朋友之間才有的愉快口氣說道。
死亡太陽騎士迷惑地轉頭看著妖姬,而她隻是伸手幫死亡太陽騎士裹上披風,很久以前,死寂之原就麵臨一個很有趣的問題:送到複仇台地的那些兵裏頭廢物太多,這些白癡不僅沒法作戰還消耗糧食和補給,後來,在酒吧鬥毆裏頭刷掉廢物成了這艘船的固定日程之一。
這個主意很好,啟發我們的就是某次船到站之後唯一一位還能坐在酒吧裏喝酒的女士。泰勒,那名亡靈軍官笑了起來。好像你當時沒有咆哮說要控告我毆打長官一樣。妖姬搖著手指,看那些士兵把一個個不省人事的倒黴蛋拖出去。
你好,亡靈軍官笑了起來,對死亡太陽騎士伸出手,歡迎加入死寂之原,我是泰勒。你好,我是死亡太陽騎士,呃,死亡太陽騎士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軍官白骨嶙峋的手。
死亡太陽騎士是前部隊騎士,現在是我招募的雇傭兵。妖姬輕描淡寫地補充道,又對死亡太陽騎士說,嚴格來說,現在你應該叫泰勒長官。
破雲號一路向北,途經幽魂之地的鎮上方時,地精們懸停了魔法飛船,用繩子係著筐,把那些被淘汰的家夥吊到地上去。血精靈裏除了妖姬和死亡太陽騎士,隻有那個年輕的騎士留了下來,眼下,這些剩下的準士兵們都在酒吧裏,安分地用餐。
妖姬走到窗前,眺望遠方暗綠色的森林,她的神情和以往冰冷的模樣有所不同,死亡太陽騎士略微有點好奇,便走到她身邊,沿著她的目光看去。遠方浮現在幽暗森林上方的金色屋頂,看上去分外熟悉。
鬼火村。妖姬低聲說,我的姐姐艾麗婭在那裏作戰。哦?她在永歌森林的遊俠部隊?死亡騎士女孩幽藍色的雙眼黯淡下來,是的,負責防衛鬼火村,我曾經也在那裏,在我,變成這個樣子之前。
死亡太陽騎士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隻能保持沉默。你知道嗎?妖姬突然提高了聲音,顯然有意讓房間那頭的那個年輕騎士也聽到,你打翻的那幾個年輕人,死亡太陽騎士們的占星者戰袍是花十五個銀幣每個買來的。
哦?那是,很流行的事兒。她的聲音隨意然而冰冷,仿佛在敘述非常遙遠的往事,年輕人都喜歡那麼幹,去裁縫那裏,自己畫圖樣,定購自己崇拜的軍隊的戰袍,穿在身上,以前死亡太陽騎士們也穿過星辰騎士團的戰袍。
然後現在,騎士們開始穿占星者和王衛隊的,年輕的星辰騎士窘迫地在椅子上動了動,但是妖姬的聲音仿佛鞭子般毫不留情地抽打下來,死亡太陽騎士們從來沒戰鬥過,隻是單純崇拜那些趕赴戰場的軍人。
從來沒見識過血、內髒、惡魔、骸骨,惡臭的腐屍,和揮舞冰冷劍的死亡騎士都隻是死亡太陽騎士們興奮的戰爭故事中間的一節,當哪一支部隊成為英雄的時候,哪一種戰袍就會流行起來,你真應該看看王當政的那天早上。
死亡太陽騎士,好幾百件仿製戰袍被丟在地上,年輕人們急忙換上占星者的戰袍,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流行,
冰冷的嘲笑從死亡騎士女孩的嘴角流溢出來,對於那些從來沒見識過戰爭的年輕傻瓜來說,你們、我們,這些生死和戰鬥、血和信仰,都不過是一層薄薄的流行色罷了。
死亡太陽騎士微微皺起眉頭,這些話刺痛了死亡太陽騎士,死亡太陽騎士卻不知道為何被刺痛。而角落裏那個年輕的星辰騎士已經滿臉通紅地握緊了拳頭,眼神憤怒然而茫然,死亡太陽騎士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是卻不知道這侮辱從何而來。
巴格爾島戰役打響的時候,我和我的姐姐都在鬼火村防線作戰。妖姬的聲音低沉下來,我覺得很慶幸,我不需要去選擇立場,也不需要去麵對同族,我們的責任清晰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