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晉暘喜歡吃牛肉，點了好幾盤肥牛和牛肉。湯煮開後，他率先煮了一盤肥牛進去，沒一會兒，牛肉變了顏色，熟了，曹晉暘用漏勺先給言閔舀了許多，再給自己舀。
言閔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他們這桌大概是最奇怪的一桌，其他吃火鍋的人，吃得熱火朝天的同時聊得也熱火朝天。隻有他們，安靜地煮安靜地吃。
過了一會兒，曹晉暘受不住了，拿起旁邊的菜單，看了看，開口問道：“你吃茼蒿嗎？”
言閔：“嗯，還好。”
“菠菜呢？”
“也還好。”
“生菜？”
“都行。”
“……”
曹晉暘喚來服務員，又加了兩大盤肥羊，牛肉丸，墨魚丸，蝦餃……
言閔：“……點那麼多肉做什麼？”
曹晉暘看他一眼，淡定道：“看你不太喜歡吃菜，那就吃肉唄。”
言閔：“……其實肉也還好，還好的意思就是都差不多…”
“哦，那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你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這下言閔知道了，曹晉暘這純粹又是閑的。
漸漸地他也意識到如此沉默不太好，便主動地找些話題，“下周要期中考了。”
曹晉暘：“……”他能不能消失？
“你最近逃課逃很多啊？”
他想了想，似乎是有幾次，但也不至於很多吧。
“我聽老師說你打算好好學習？”
“……嗯。”
“學習非一日之功，無法一蹴而就，但如果你不擺正態度，繼續這麼下去，你所想要的東西，所追求的目標，所想要改變的事情…也是不會成功的。”
曹晉暘抬眼，言閔卻是垂下眼，專心把丸子在醬料中翻滾。仿佛並沒有說過方才那番…頗具深意的話。
曹晉暘目光沉了沉，手托腮看著對方，“所以，我們冷戰結束了？”
言閔明顯一愣，不知所雲，“冷戰？”
曹晉暘煞有其事地點頭，“對啊，我們不是鬧別扭了麼？那天，在你家。”
“哦。”言閔想起來了，隻是他一時適應不了“鬧別扭”這麼個形容。不知曹晉暘提起這件事所為何意，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口。
而曹晉暘已經自顧自地繼續開口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高冷？”
言閔搖頭。
“哦，那我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了。”
“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沒人說過你高冷？還是我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言閔頓了頓，道：“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我就說嘛。”曹晉暘滿足地發出一道歎息。
言閔好笑地看著他，“那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小孩子？”
曹晉暘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這算誇獎嗎？”
“跟小孩一樣任性多變，算誇獎嗎？”
“……”曹晉暘摸了摸鼻子，“我以為你覺得我跟小孩一樣純真可愛呢。但說起任性多變，我該不如你吧。”他暗指那天言閔家發生的事，言閔肯定也聽出來了。
曹晉暘觀察著言閔，而言閔神情未變，淡然點頭道：“是啊，那我們一樣任性多變好了。”
“哦，是嗎？那現在可以說說，剛才在餐廳你是打算低頭嗎？”
言閔喝了口水，“嗯。”
“為什麼？”
對方又笑了，“所以才說你像孩子。人生在世，哪有不低頭的時候。人類都是有欲望的，為了達成欲望要做出各種努力。這樣的努力，有些是埋頭苦幹奮勇向前的，有些卻是激流勇退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我了解自己的性子，也了解自己的缺點與劣勢所在，如果我的一次低頭，能夠帶來更好的效果——不僅對我，也對他人，那我何樂而不為呢？”
曹晉暘抿著唇，“既然你是這麼想的，那第一次呢？你又為什麼那麼做？”
“哦。大概人都會有不冷靜而衝動的時候吧，所以我現在冷靜下來了，也不會再衝動了。”
“說得跟連易真像…”曹晉暘忽然覺得言閔與他剛重生那會兒比變了許多，“其實就算你再衝動幾次，連易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我知道。”
曹晉暘詫異，“你知道什麼？”
“他是你舅舅。”
他驚訝，“連易告訴你的？”
言閔搖了搖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曹晉暘，可能你可以一次次得衝動，因為你有資本。但就算是你，也不能保證永遠不會對別人低頭。”
他們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再過不久，言閔的話就將一語成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