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記憶,一點點在腦海中浮現,那些,本是他一輩子都不願觸及的傷痛。可是,今日今時,他將這一切都攤開在楚嫣的麵前,如果兩個人相愛相守,必須有人要先邁出一步走向對方,那麼,他願意向她靠近。
那一年,與南宮夢相遇,是邊境戰事最慘烈的時候,他獨自一人闖入敵營,手刃敵方首領,但也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當時,的確是命懸一線,若不是憑著過人的毅力,或許,他就無法在醒來。
他昏迷了幾日幾夜,醒來後的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南宮夢,她是軍醫的女兒,聽說他昏迷的時候,一直是南宮夢不吃不睡的日日夜夜守護著她。這樣的守護的確讓他為之動容。
“你終於醒了!”南宮夢歡喜的握住他的手掌,她的小手溫涼如玉,雖然穿著粗布衣裙,容貌生若夏花,一顰一笑清澈而美好。
後來,無憂的傷勢逐漸好轉,他和南宮夢的交往也越來越多。沒有征戰的時候,他們常常手牽著手在河邊漫步,那時的南宮夢是個天真而純潔的女孩,她臉上總是掛著美麗的笑容,笑起來的時候,聲音像銀鈴一樣好聽。她常常領著褐風到河邊熟悉,連褐風都十分喜歡她。
白天的時候,他們在河邊漫步,夜晚的時候,他們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無憂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產生陌生的情愫,他們在河邊生澀的接吻,他忘情的撫摸著女子玲瓏柔軟的身體,第一次為一個女子心動,心跳,雖然,他們不曾跨越雷池,但在無憂的心中,已認定她就是他的女人。
當時,南宮夢的處境並不是太好,她是庶女,總是被大娘和家中姐妹欺負,每一次受了欺負,她就會委屈的躲在無憂懷中哭泣,無憂反而更憐憫她,他暗暗對自己說,一定要給這個女子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於是,他向她父親提親,連親事都定下了。那時,他飛鴿出書給京中的父母,他在書信中對慕容飛瀾說,他遇見了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她清澈而勇敢,她就是他今生想要的女人。
他一直想著,等他們成親後,他就將自己的身份如實告訴她,然後,帶她回京,補給她一個盛世大典,他將一切都籌劃妥當,禮部連太子妃的錦袍都備下了。而就是那時,一切在轉瞬間發生了變數。
長樂侯君紀雲到邊境遊曆,這個憨厚的表哥,君無憂對他一向不反感,既然他來到邊境,君無憂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款待他。並將自己的未婚妻南宮夢介紹給他認識。或許是他太過信任南宮夢,他甚至沒有察覺到那些時日她言行舉止的變化,和她看著君紀雲時,若有所思的目光。
那天清晨,他受到了娘親的飛鴿傳書,對他說京中一切準備妥當,隻等著他將新娘帶回去。他滿心歡喜的去找南宮夢,卻將她和君紀雲捉奸在床。
南宮夢哭著說是君紀雲強迫了她,而君紀雲為人本就憨厚懦弱,當時幾乎嚇傻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直喊著冤枉。
“微臣是冤枉的,昨夜微臣並未酒醉,隻喝了南宮姑娘拿給臣的酒後,便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啊。”君紀雲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嚇得不停的顫抖著。他把太子的女人給睡了,若君無憂發難,他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而南宮夢當時就懵了,她這個英俊的,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未婚夫,不是官拜都尉嗎?怎麼會突然之間變成了太子殿下?她的大腦仍無法從這個震驚中回神,呆呆的愣在了當場,直到君無憂震憤離去,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待事情過了一日,南宮夢才稍稍的理清寫頭緒,慕容隨風,他本就來自京城,沒有人知道他的背景,但他身上總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邊境的姑娘們有時會笑稱,慕容將軍的氣質,比天之驕子還要尊貴。南宮夢隻當做玩笑聽聽,但沒想到,他真的來自皇族,並且是楚恒帝唯一的兒子。
難怪他一個小小的都尉,霍大將軍卻一直對他尊敬有佳。此時,南宮夢的腸子都要悔青了,她居然放走了這個世界上最後前途的男人,她本來已經將他死死的攥在掌心,她居然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而這一切卻在一念之間與她擦肩而過。南宮夢這個恨啊,如今,如今又怎麼辦?如今,她已非完璧之身,慕容隨風再愛她,也不可能要一個殘花敗柳了。
但是,她不甘心,她怎麼能看著到手的富貴權利就這麼溜走呢,所以,她下了狠心,要賭最後一次,當晚,她服毒了,當然,她自幼跟隨著父親行醫,對藥物的掌控很好,那些毒藥最多讓她痛苦一段時間,卻不會真的致命。苦肉計是很笨拙的辦法,但對男人一向有效,她願意賭上這一次,若能挽回慕容隨風,她將前途無量。
隻是,她終究是失策了,有些人,傷一次,便一生都無法回頭,她終究聰明反被聰明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