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七個大字的匾額已經高懸在酒樓正門上,不過蒙著紅綢布,在京城酒家中,這可是最大的了。這下麵的場麵也熱鬧氣派,人頭攢動,紅火非常。
說是酒樓的開張日,儀式其實沒有像現在搞的那麼繁瑣,也不過是把那匾上的紅綢布揭開拿走,就算是剪彩開張了,也沒有貴賓講話、致詞、送花籃那一套。
而且,連這麼個小程序其實也隻是鳳姐委派賈芸領兩個夥計在外麵搞了下,給外人看看,“貴賓”們其實早已在裏麵了。
盡管鳳姐覺得很風光,但她大概還是認為自己是個女人,也不敢過於張揚,名義上的掌櫃也是賈芸,她處於垂簾聽政半幕後的狀態,所以這回開張並沒有請王侯大府的人家,隻有府內和我們這邊一些人,還有那個任大鱷和他一個隨從。
但轎來車往,還是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再加上依然還有來看“飛來樓”的人,在京城依然可說是盛況空前。
酒家的三樓擺了四桌。由於請動了外邦的公主、駙馬,鳳姐順理成章地搬來了老祖宗賈母,由於賈母來,邢、王兩夫人及薛姨媽、尤氏也陪同來了。
夫人們都極鄭重地穿上了“官服”,就是元春省親時她們穿的那身。
是啊,我們的公主和她們家的元春有同樣尊貴的身份。
至於釵、黛、湘那夥未出閣的姐妹們則一個沒來,大概是這裏外人太多,女孩兒家不好到家以外的地方拋頭露麵吧。
至於男賓,政老是今年舉子大考的監場官,公務在身未能前來,賈赦身體不適也告缺席。來了賈珍、賈璉、寶玉、薛蟠等人,由於沒了兩個老爺子在場,他們倒是顯得無拘無束。
我們這方麵,蒼井溢和錢智商是主角。那回一塊共“患難”的彭巧兒,作為公主的陪侍女官,終於能重返現在時的虛擬世界,自然高興。
她也順便來考察下這個新建酒樓,看看是否可把錢多的減肥客往這裏領。
潘學也來了,一是他一再申明想來,二是錢智商也想壯壯行色,就讓他依然扮原來的帶刀護衛角色,但嚴令他閉嘴。
今天他仍是一身《包青天》中展昭的打扮,身高馬大,倒也顯得氣宇軒昂,隻要別說話,還是挺能唬人的。
成奮清作為公主府的參事,也陪著來了,看來蒼井溢是想讓他多經曆些大場麵,長長見識,磨練磨練。
還有一個少不了的角色,負責攝影的淩吉。不過他隨便照的一張照片,引出了後來的一場風波。
公司另一重量級人物,快速建成大酒家的真正工程師甄樞生,素來不喜歡這種單純的應酬活動,在裏麵又沒有身份,這次就沒有來。
真正幹實活的人,紀書強和那幫程序員們,也照例值班在“地下室”,真是光奉獻不索取的幕後英雄啊。
這兩方之外的另一方,即鼓動鳳姐建酒樓並一力掃清動遷障礙的任老板,本來應該居功至偉,但由於我們硬插了一杠子,他差不多已被勢利的鳳姐忘記了。
何況今天有這麼多身份“顯赫”的“和諧國”官方人士,他那個“富商”身份就更顯得無足輕重了,鳳姐介紹過他後,也就是皇商人家的薛姨媽和薛蟠與他聊了兩句。
現在,我對錢智商“幫”此人加速建好酒家的決定也不得不佩服,我們利用自己的優勢很輕易就把他差不多踢出局,淪落到邊緣,我們卻半道揀個現成的。
不過,此人顯然城府極深,即使他心中惱火,也是深藏不露,外表什麼也看不出來。
當然,也隻有我因為他強拆此地民宅,對他痛恨,才注意觀察他,這裏絕大多數人的眼球和心,都在“公主”蒼井溢和“駙馬”錢智商身上了。
蒼井溢今天打扮很高調,華貴非常,足以匹敵幾位貴夫人用心穿的“官服”,並略勝一籌,而且由於她的年齡、相貌優勢,自然遠比她們更引人注目,成為全場中心。
賈府這些人爭著向她道賀,當然,也免不了好奇地打聽當日“被追捕”的驚險情景。
這一回我們可是一點也不敢馬虎了,大家都熟記了我向戴力編的那套說辭,蒼井溢照此講述了後,眾人紛紛讚歎公主福大德大命大,大難後肯定有大後福。
緊跟著,把那個想出“假傳聖旨”大膽主意的周太監痛罵了一通,說他該千刀萬剮,死有餘辜,弄得我在一邊好不自在。
關心完公主的事,賈府這幫人的注意力就自然地轉到“駙馬”錢智商的身上了。
這並不奇怪,人人都知道,公主的身世都差不多:生在深宮中,長在蜜罐裏,嫁到豪富門。
而駙馬就不一樣了,身世那可是各有千秋。
我得說,錢智商的表現也一點不遜色於蒼井溢,這也自然,套用托翁那句名言,精明能幹的人都是相似的,而笨蛋則各有各的笨法。錢智商這樣的人,從事各種行業都可能成為其中的佼佼者。
就說今天他與小蒼合演這出恩愛劇,也恰到好處。
“不才錢某能有今日,全憑祖上積善,當今聖上英明,才使錢某一介寒士,苦讀數年,一朝得中,躍居龍門,得以召為駙馬,三生有幸,日後唯有忠心向上,方不負此大恩!”
自然,他的相貌、舉止、身世,無不贏得各位貴夫人的欣賞。
賈母對蒼井溢說:“殿下有婿如此,真是一生的福分哪。咱們女人,比不得那些男人,嫁的人不對,就算你大富大貴又如何?萬兩黃金在堂,也不如一個貼心人在床啊!”
賈母的話倒沒讓我太感到驚奇,畢竟多次讀過《紅樓夢》,自然知道這位老祖宗見識極高,雖已老年但不癡呆。一些世俗陳腐觀念,像婚姻要門當戶對之類,在她那裏卻沒有市場。
比如寶玉婚姻,她第一條的標準不是看家世,而是模樣、脾氣要好。這觀念甚至比劉心武劉先生都進步,他就認為賈家孩子找媳婦,也一定要王侯公孫家的,像秦可卿這樣從育嬰堂抱回來的,也一定是皇家血統,決不可能是“野種”,否則賈家怎麼能娶呢。
至於說“寧可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願坐在自行車上笑”的拜金女,觀念就更不知倒退到什麼年代了。
蒼井溢聽到賈母如此說,羞澀地含笑回答說:“深謝老夫人此言。我與駙馬,雖然相識已晚,但自是你情我願,才定下白頭之約,這婚事即使皇兄也並未一手包辦,這就是我朝女子的幸運所在,婚事亦得自己認可,已不同於過去的完全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主。我隻願普天之下所有女子都像我這樣幸運。”
這話我聽了覺得很有趣。我想這很像在說錢總聘她做公關的事,工作關係也如婚事,要雙向選擇、互相認可才好。
但是像我這樣的知情者卻看得出,錢智商還是對蒼井溢保持著距離,沒有真夫妻那種骨子裏流露出的親昵勁。
不過,這一點倒暗合了賈府貴夫人們固有的“男女授受不親”的老觀念,反而更得到她們的欣賞,稱讚駙馬爺莊重、沉穩。
蒼井溢又接著說:“貴府的姐妹們,個個都是容貌品性俱佳,其中黛玉妹妹才情又最高,稱得上出類拔萃,隻可惜身世悲涼,父母雙雙早亡,更勾起我憐愛之心,見了第一麵就投緣得不得了,難舍難分,情不自禁結為姐妹,未得諸位夫人允許,深感冒昧,隻不過確是出於小女子至誠真心,還望見諒。”
賈母忙說:“殿下快別這麼說,老身這個外孫女,確實薄命,自來體弱多病,小小年紀又永別雙親,投奔這裏。她能得到公主殿下憐愛,自是她意外的福分,我等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呢?隻是這樣,連帶著殿下就要屈尊算做老身等的晚輩了。”
蒼井溢說:“貴府乃名門望族,老夫人也是德高望重、福壽雙全之人,我隻恨無福做您親孫女、外孫女呢。肯認我做個晚輩,我也是高興還來不及,有何屈尊呢?我黛玉妹妹這份容貌才情,隻怕世間配得上她的男人,也沒有幾個。如果各位夫人不嫌我邦外之人見識短淺,眼光有限,妹妹日後的婚事,晚輩願意盡所有力量玉成。”
果然,蒼井溢已在穩步實施她——也是經我們一致同意的促成寶黛婚事的宏大計劃。
我看,賈母倒是真心喜歡這樣,她笑著說:“公主殿下眼光見識俱高,若能相幫自然必能找到最好的,老身亦一直掛念此事,隻是黛玉年紀尚小,所以還沒認真合計此事。”
不過,我看到王夫人和薛姨媽這姐倆,雖然也是臉上帶著笑,但很僵硬,顯得很不由衷。也許,從蒼井溢表示喜歡黛玉,她們就本能地感到這公主自然是不太喜歡寶釵,而且她們不知怎麼就已猜出公主要幫黛玉找的貴婿就是寶玉,也就是她們想讓寶釵嫁的人。
這自然更讓她們“糾結”,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蒼井溢和錢智商聯手出席,使這次開張儀式好像成了一個聯誼會,我們和賈府的關係走得更近了。大觀園的旅遊,看來可以長期穩定地開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