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看到景行，心中猜想被證實了，饒是經曆過槍林彈雨他，也無法平靜起來。
“他，為什麼不去找我？”
韓光輝聲音哽咽了，一個錚錚鐵漢如今也忍不住哀痛和懊悔。如果當初他再強大一點，景文飛就不會流落他鄉，而他們一家三口也不至於永生不得團聚。
景行搖了搖頭，“我爸他從來沒對我說過從前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因為別什麼緣故。從前我很奇怪他為什麼喜歡坐後山望向遠方，現想起來，可能是等著誰吧。”
韓光輝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了，緊握著雙拳，久久才開口：“他現葬哪裏？”
“就後山上。”鄉下依然可以土葬，因此按照景文飛遺願葬了這個他等待了一輩子地方。
韓光輝閉著眼，“帶我去看看好嗎？”
景行點了點頭，打了個電話給江麗珍安排好工作，便帶著韓光輝和顧衛國一同去後山。
韓光輝看到景文飛墳孤零零立山上，仿若能看到他當年坐這裏，望著遠方一臉期盼。如同每次他離開家去部隊，景文飛站站台上向他揮舞著手，一臉落寞和期盼。
韓光輝再也忍不住跪下，撫摸這印著景文飛三個大字墓碑：“文飛，我來了，對不起，我又來晚了，還是來晚了。”
山風吹過，樹枝搖晃發出低低悲憫，樹葉野草風中翻卷著，飄入天空又墜入地麵，塵歸塵土歸土。
“文飛，我們這次再也不分開，沒有人再能把我們分開。你再等等，很，很我就會下去陪你。我看到了我們兒子，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他，不會讓他像我們一樣。”
清明剛過，墳上還插著竹枝掛著紙錢。韓光輝親手為景文飛清理墓前落葉雜草，顧衛國原想上去幫忙，被他拒絕了。
顧衛國心中詫異，想起軍中傳言，突然明白為什麼韓光輝自從知道景行這個年輕人開始就變得異常。知道這個真相心裏咯噔一下，他表情依然不變，直挺挺站一邊，不語一言。
景行把韓光輝領回薑家，韓光輝恭恭敬敬給薑爺爺他們鞠了一躬，尤其麵對薑媽媽時候，是鞠了三次。誠摯向她說了一聲謝謝，謝謝這些年對景文飛照顧，讓他不至於淒慘潦倒一生，讓他能這幾十年裏感受到溫暖，讓他走時候沒有那麼痛苦。
薑媽媽淚直接落了下來，不畏懼韓光輝傲然身份，挺直腰道：“不用謝我，我並不是因為你或是任何人這麼做。我們不是文飛恩人，文飛也不欠我們情，我們是一家人，互相照顧是天經地義。”
韓光輝哽咽道：“文飛有你們，是他這輩子幸福事。”
薑媽媽終是忍不住說道：“可他想等到是你，你卻讓他失望了。”
“是我負了他。”韓光輝一臉痛苦，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弱，就不會讓自己心愛人流落他鄉，如今陰陽兩隔，他擁有再大權力也無法將人帶回。
屋子裏靜悄悄，隻有薑媽媽斷斷續續抽噎聲音。
薑爺爺這時候開口，“人死不能複生，活著人應該珍惜當下。文飛要是天有靈，也不希望你們為他難過。”
韓光輝壓住心中酸楚，“文飛走時候留了什麼話嗎？”
薑媽媽拭去眼角淚水，進屋拿出了一封信遞給韓光輝，“這是他臨死時候留下，說如果有人過來找他，就把這封信交給對方。我以為這輩子這封信都送不出去，還好，我沒有辜負文飛後所托，文飛也算沒有看錯人。”
景行看到信愕然，他並不知道這封信存。
薑媽媽看到他這副表情解釋道：“你爸希望你像正常孩子一樣長大，所以故意瞞著你。不管有沒有人尋過來，都不希望你知道你不同一般人身世。所以讓我千萬不要讓你知道，他沒想到你和他一樣身子，還有了辰辰，還無意中知道了當年事。
我之前一直猶豫是不是要將這件事告訴你，可我猜想你父親希望那個人打開這封信，也不希望因為這封信讓你為難，所以就瞞著你。”
“媽，我明白。”景行淚落了下來，為他父親景文飛也為薑媽媽。
韓光輝看到信封上熟悉字體，心中後一點漂浮也沉澱了下來。這裏真是他文飛生活了二十幾年地方，真是他文飛歸葬地方，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們孩子。活生生站眼前，仿若提醒著他當年他們曾經相愛曾經纏綿。
韓光輝捏著信雙手微微顫抖，打開信一個字一個字貪婪啃讀著，眼眶紅紅一臉哀切。韓光輝讀完信，小心翼翼折疊著收入懷中，仿若這樣就能和景文飛一起一樣。
韓光輝轉身望向景行，“孩子，能叫我一聲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