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曉時分阿奎那一行人在慰藉了自己的肚子之後就盯著初升的紅日上路了。
如平淡地湖泊裏一葉輕舟,馬車與後邊勉強混上了兩匹馬的盜賊兄弟,在伊拉德這因為冬寒刺體而有些空蕩的大街如一個過客一般靜靜地蕩過一圈漣漪悄悄而過,亦是如同他們那般靜靜地來。
除了那些有心在注視著阿奎那的人,誰還會在意自己身邊跨過如此一個馬車呢?盡管拉車的他們不曾見過的高傲魔獸,能夠嚇得其他馬匹癱軟,無非也就是增加了他們茶前飯後的談資罷了,亦是會在這足以消磨一切的時光裏變成那如夢幻的記憶殘骸。
然而,對於阿奎那來說,如此一個城市,卻是一個新的開始。
舊時,六年浮華,有那真實的愛,倚過那溫暖的懷,有許許多多讓他麻木的陰謀詭計,背負那沉重到無以複加,以至於智慧如琪娜那般的母親仍需以孜孜不倦地誨智後慣以憂心。
但是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他還僅僅隻是一個依靠家族來庇蔭的孩子,沒有獨自去走在路上,享受那歲月與風霜的洗禮,哪怕他前世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偵察兵,哪怕他久經黑社會的沙場,哪怕他曾在那個令他憎惡的社會遊蕩。
有卡伊爾家族千年不倒的力量來庇護,有威嚴的公爵與智慧的母親來護佑,他還沒有用自己的雙眼來審視,來沉迷,來褻du,來看破這個似是熟知卻實則未知的世界。
畫中人,卻未入畫,你在畫前看花,可否嗅它芳華?
畫外人,已然入畫,你在花前看畫,安能知其浮華?
現如今,他走出了家,而後帶著似是稚弱的背影,邁著短小的步伐,卻牽掛著執著的信念上路了。伊拉德,已經在馬車上奔襲了五天的他無疑是遠離的家的庇佑,即便卡伊爾家族依舊在或明或暗的幫著他,但是他已經需要自己來麵對一切了,這也是老者為何不做言語,小八恩特與阿金妮亦是隨在暗處的原因吧!
伊拉德,走過了這裏,他踏出了了夫人用智慧與愛而編製的用來保護他的牢籠,掙破了那已經卸下的善意枷鎖,如此的伊拉德,於他而言,就是一扇門,一扇走入這個世界,變成一個畫中人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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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塔拉著馬車平穩地駛出了伊拉德城堡,守城連帶著收賦稅的將官看著如此一個裝潢一般的馬車,還以為等到了商人般地肥魚,如蒼蠅般迎了上來,待看清楚馬車上那小小地徽章竟是諾亞公爵的血色曼珠沙華,蒼蠅其實也會倉惶,比如他們也可以碰到自己恐懼的東西。
駕著馬車西比這次倒是沒有仗勢欺人,反而從袋子裏拿出了兩枚銀幣,這是標準的入城出城一個人的人頭費,而後也不去管那群帶著歪歪斜斜的頭盔的大兵們恐慌的樣子,那歪著的鞋把子臉上依舊是狡猾,市儈,冷漠,與對阿奎那的忠誠,雖然寫在臉上的忠誠往往意味著背叛,但是西比卻一直不這麼認為。
於是,身後的兩個盜賊小子難得地享受了一次霸王過城,因為不是吃飯,也就算不得霸王餐了。
伊拉德所在的哈維行省是與哈爾西比斯相毗鄰的,尤其是伊拉德這個城市,如此的寒冷,其實已經接近了有著冰原之稱的哈爾西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