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平睡去後,沈煜茫然的睜著眼睛,翻個身,目光落在洞頂。那裏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貓頭鷹,落在一截幹枯的枝椏上,翅膀微微張開著,似乎剛剛落下,又仿佛馬上要飛離。
它的腳下幹枯的枝椏扭曲的伸向遠方,在它的周圍還有同樣的枝椏,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像剛剛衝破了困頓,逆向生長的樹,再仔細看去,又像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姿態仿佛一個曾經掙紮於烈火中的人的屍體,黑色的,幹癟的。
慢慢的圖像變成兩個小小的模糊的人影,一個白色一個黑色。
白色的小人問,“你想什麼呢?”
黑色小人答到:“生命和死亡。”白色小人揮舞著透明的翅膀,在黑色小人身邊飛來飛去,黑色小人有些不耐煩,一把將他按住,白色小人無力的扭動著腰肢,垂頭喪氣的趴在黑色小人的腳下。
“生命和死亡。”沈煜喃喃的重複黑色小人的話,忽然從床上坐起來,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本子,抓起筆就開始寫寫畫畫。兩個小人停在他的肩頭。
筆尖在紙上遊走,他好像著了魔一般,口中念念有詞。鄭平被他絮絮叨叨的聲音吵醒,抬頭就看見他發了瘋一樣,感覺紙都要被他戳破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煜,如此駭人。
沈煜並沒有看到鄭平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自己。嘴裏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麼,鄭平仔細一聽,隻聽得“眼睛”,“大腦”,“欺騙”等詞。
他輕聲呼喚他的名字,沈煜也充耳不聞,依然念念叨叨,寫寫畫畫。鄭平被他的樣子嚇到了,輕手輕腳下了床,伸手在沈煜的眼前揮動。
終於沈煜停下了手,抬頭茫然的看著鄭平,“你幹嘛?”
“你,沒事兒吧?”
“沒事。”沈煜說完又低下頭畫東西。
他畫的是一個人的頭骨,一雙黑洞洞的眼睛。那深深的眼窩塗成暗暗的黑色,鄭平平白看到一絲絲的邪惡,眼睛後麵畫著一些血管一樣的線條,密密麻麻的,還有一些非常非常小的人,他們手握著裝有深淺不一的液體的桶子,抽取線條裏黑色的物質,換成他們手中的東西。
而那頭骨的嘴角部分微微的向上挑著,分明是意思邪惡的笑意。
鄭平看的脊背發寒,問道,“你在幹嘛?你畫的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畫的是中心。”
“什麼?”
“生命的中心,思想,或者幻想。”
“你沒事吧?”
沈煜收起本子,輕輕說到,“沒事。”
鄭平看著他爬上床,心裏卻仿佛壓了石頭。
剛剛沈煜的眼睛太過於無神了,好像他所做的和說的,都是無意識狀態下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鄭平又輕手輕腳的回到床上,他懷疑沈煜是不是有夢遊症?明天等他醒了得問問他。
鄭平被沈煜這麼一搞,睡意全無,幾乎是到天快亮了,才沉沉的睡去,
而他並不知道,在他和沈煜對話的時候,門外有一個人悄悄的站了很久。
大廳中。
“婆婆,怎麼樣?”
婆婆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不知道,不過那個沈煜有點意思,挺奇怪的一個人。”
“奇怪?”
婆婆抿著嘴樂,說道:“是啊,童二狗經常找這些奇奇怪怪的人來,我都習慣了。”
"那……您覺得……"
"再觀察觀察,我們沒時間再試了,這次爭取成功。"
早上,沈煜起了床,見鄭平還在睡著,就把他搖醒,鄭平不願得說道:"你倒是睡夠了,昨天折騰的我睡不著,大半夜的嚇死人了。"
"誰嚇唬你了?"
"你唄!"
兩人正在吵吵,阿九走進來,給他們端來了洗臉水。
洗完了臉,阿九又給他們端來了早飯。
鄭平拿起饅頭說道:“還是姐姐想著我們哪!知道弟弟們餓了。”
阿九白了他一眼說:“小心我下了蠱啊。”
鄭平笑笑沒當回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吃過了飯,阿九領著他們到了大廳裏,婆婆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微微睜開眼睛。
沈煜知道她在琢磨自己,但是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就像被扒光了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展覽。
婆婆幽幽的開口,“童二狗這個老不死的怎麼就選了你們這倆玩意呢?跟前幾批真是沒法比啊。”
童二狗?
婆婆見他們有些迷茫,接著說道:“童二狗就是你們所說的老爺子。老不死的還是這麼小心,連姓都不讓你們知道。”婆婆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哎呀,老婆子我也沒幾年能活啦,能死在童二狗前頭就行了,我還想看看他死的得有多慘。最好是被野狼挖了心肝肺,他選的那幾批人,都沒有回來的,你們有機會見到童二狗的話,告訴他老婆子我等著看他的死相,讓他活久一點,別死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