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國,楚城。
縣官大人眯著眼睛仔細地辨認著眼前的那座村落,尋摸了一下,帶著三人敲響了其中一個門前花木叢疏的人家。
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木門咿呀打開,一個看起來十來歲的年輕人目光一閃,隨即安靜地站在門後等著大人的發話。
縣官大人不意開門的是年紀如此輕的人,咳嗽一聲,帶著點官腔問道:“年輕人,你們家大人在嗎?”
年輕人微一躬身,不卑不亢地回複:“家父現在正忙,大人如有什麼事可直接與在下商量。”
縣官有些窘迫地看了一眼身後戴著鬥笠的黑衣人,見他頷首示意,才接著與那年輕人說話:“請教這幾句詩是否出自貴府?”
說話間從袖裏掏出一幅紙,上用極其潦草的字寫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年輕人上前一步瞟了一眼,略有些無奈地回道:“正是家父手書。”
“家父”二字一出,那個戴鬥笠的人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怒氣,激得他身邊二人不由自主地離了一步。
縣官離得稍遠,額上薄汗沁出,忙接著問道:“那令尊現在何處?”
年輕人把目光從那黑衣人臉上收回,猶豫了一下說道:“家父可能正在庭院……賞花,不太方便接見客人。”
縣官躊躇了一下,回頭尋求幫助,見其中一個藍衣人示意,縣官接著問道:“請問家中還有何人?”
年輕人伸手倚住門板,回道:“家父,家母,還有一個客居的伯父。”
聽到“家母”二字,那黑衣人怒氣更甚,待到“伯父”一出,他身後二人不著痕跡地又退了一步。
縣官抹了一把額前的汗還欲再言,那黑衣人耐不住一把推開他,直衝進院子裏去。
那年輕人伸手欲攔,被黑衣人一把推開,隻得無奈地回頭對剩下的人說:“既然各位遠道而來,請先到客廳飲茶。”
從外麵看的時候房子隻是掩在花木叢中的一小座,誰知進去之後卻發現曲曲折折的似乎很大。黑衣人七拐八拐地正要放棄的時候,聽到左邊屋子裏傳出一個微怒的聲音:“誰準你休息了?!”
另一個聲音委屈地說:“已經一個時辰了!”
是他,是他。
黑衣人被這聲音擊得一動都不敢動。
“還說!再加一個時辰!”
“我明明沒做錯……”
“離家出走還沒做錯?!每次要不是我替你擦屁股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誰讓你們不準我吃甜食了……”
“嗯?”
“……我是說,我沒惹麻煩啊,是麻煩來找我的……”
“……總之,你不給我練好武功就別想再出門一步!”
“我武功已經很好了!”
“你打得過小宇再說。”
“你明明知道我……”
“好吧,你打得過小宇一隻手再說。”
“……賴皮……”
“練著!”
……
“不準用這種眼神看我!”
……
“說了不準了!”
……
“……算了,你休息一下吧……”
這時一個氣定神閑的女聲加進來:“師弟,你太心軟了。”
“不準叫我師弟!”
“你就是師弟,這是事實。還有你,再練一個時辰。”
“……女魔頭……”
“叫夫人。還有,你那點嘀咕連外麵那人都聽得見。”
停頓一下。隻聽得那人歡叫一聲“小宇~~~”左邊的門倏地打開了。
陽光穿過打開的門,一個白衣墨發的纖長身影出現在光下,一手還保持著開門的動作,一手輕倚著門框,燦爛的笑容在看到院中黑衣人的身影後驟然凍結。
門啪地一下關上了。
“是誰?”
“不認識。”一邊說一邊忙著把窗戶也關嚴實了。
“嗯?”
“真不認識。”
“師弟。”
“是。”
劈裏啪啦。
門再次打開,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出來,在黑衣人跟前十米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