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信命嗎?(2 / 2)

每次想起這些文字他心裏都會微顫,盡管讀了不止百遍,依舊會疼,似被荊棘纏繞。

夏明突然一拳頭砸向床鋪,嘭的一下,小小的支架床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去你.媽的,我為你付出很多,我為你付出很多,盡他.媽扯淡吧,可以用錢來衡量的叫作愛嗎?那頂多是市場上交易的商品,他的愛,廉價得連顆大白菜都不如。祁維華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詢問怎麼回事,被李修成一把拽住,“扶我去洗手間。”

夏明臉色沉得厲害,說不清縈繞在心間的酸澀是疼抑或是憤怒,馬安甯剛還問過,怎麼打那麼多份工,還缺錢?夏明不缺錢,比一般家境的小孩還要好上一點,甚至如果他不願工作,媽媽獨立一人依舊能養活他。他就是想存錢,他想存夠一千萬,然後換成一角一角的砸在夏磊麵前,接著甩在小三臉上。

他怎麼可以如此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他有什麼立場叫自己關心小三的孩子?那小雜.種出生的時間正是媽媽在做腫瘤手術的時間!他奶奶去世前他特意打的那麼多次電話全被狗吃了嗎?

夏明胸口劇烈起伏著,很久才平靜下來,在夏磊看來,他弱小得一無是處。夏磊信命,特信,他出生的時候就找過算命先生幫他看,夏博然,也就是夏明他弟,出生的時候也找過算命先生。算命的說,夏明注定一生坎坷,隻有到老年後才會扭轉運勢,夏博然卻是仕途坦蕩,大富大貴,可以成為夏磊的助力。夏磊愛權,喜歡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也愛錢,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他開過酒店,也在部隊裏混過,遊走在黑白道中間的灰色地帶,人脈極廣。

李修成從門口進來吃力地坐上床鋪,從口袋裏掏出兩支煙,遞給他一支,然後將剩下的一支叼嘴裏,點點星火燃起。

“這麼憂鬱,不像你啊。我把那小子支開了,有事別憋著。”

夏明兩隻手指夾著煙,緩緩放到嘴邊,淺淺吸一口,卻悶了好久才輕輕吐出來,臉上的神情撲朔迷離,“橙子,你信命嗎?”

李修成不答反問:“你信?”

夏明搖頭,“我不信,可有人信。”他起身拉開窗簾,窗外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隻有他倆的倒影印在透亮的玻璃上,黯淡的光。

“你不希望他信?”

久久的沒有聲音,夏明撚滅煙頭,悠然一笑,“不,我倒是希望他信,然後,在他最得意的時候,將他的信仰擊潰。這是夏磊唯一教會我的。”不是爸爸,而是直呼其名。

真正的蔑視,不是言語上的侮辱,不是拳腳相向間爭鋒相對的優勢,而是一種姿態,站在他望塵莫及的位置,俯瞰他低至塵埃。

“你想成為圖騰獵手?父子間哪有隔夜仇。”李修成知道夏明家裏那位,連勸說的話都顯得牽強。

“不,這怎麼夠,我要成為他們的頭兒。讓夏磊看看,他不要的兒子到底有多能耐。”

夏明的側臉棱角分明,黝黑的瞳孔中宛如一潭古井,無波無起,又像一隻隱身於暗處的豹子,和剛剛和砸床時的他判若兩人。李修成知道他心裏醞釀的情緒藏了起來,他往地麵彈了彈煙灰,沒受傷的腿屈起擱在床上,輕笑道:“如果我是你的敵人,我會愁得整夜睡不著覺。”一個人的強大從來不是在力量上的,而是信念。

夏明拍拍他肩膀,寬慰地笑笑。

“我好多了,祁維華電話多少,我叫他回來休息。”

“……”李修成苦著臉,我沒有啊。寒風一陣一陣刮著,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麼晚了,他看我們不去叫他,他會自個回來的吧?嗯,這人又不傻,應該會的。那,睡覺?睡吧。

祁維華坐在宿舍裏突然打了個噴嚏,尼瑪,這天太冷了,雙腿都凍得沒了知覺,他往羽絨服裏縮了縮,怎麼最近老是被人惦記?難道黴運走多了最近走起桃花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