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俺答博列並非等閑之輩,他很快意識到此人武藝十分高強,而且完全是拚命的架勢,毫無顧忌的砍殺衝鋒,自己手下這些士兵都已經發了一筆橫財,如今隻是想再去兗州撈一把而已,戰意已經不如之前那麼高漲了。要對付這樣一個豁出命去的強者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因此他拿定主意,指揮部隊恢複了陣列,然後將張憲團團圍在中間。任憑張憲怎樣左衝右突,卻始終殺不出去,如此一來哪怕你武藝再高也終有力盡之時,到時候神仙也得乖乖就死。
張憲殺了一批金兵,立即就圍上來第二批,還沒等把這批驅散,第三批又圍了上來,如此循環往複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一樣。疲勞漸漸侵染了整個身體,動作開始漸漸慢了下來,一不留神,張憲的腿上中了一刀,緊接著又有新的傷不斷形成,張憲喘著粗氣將手中槍舞成一團旋風。現在的他根本不在乎生死:身為武人沒能完成使命,結果國破家亡,自己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盡可能的多殺幾個金兵,就算死了也無愧於天地了。
長槍由於沾滿了敵人的鮮血而變得又濕又滑,連握住都做不到了,張憲扔掉了長槍,從背後抽出一對長刀繼續砍殺;馬兒終於支持不住,口吐血沫倒在地上,張憲就地一滾,站起身來接著殺;長刀被砍得全是缺口不能在使用了,張憲就奪過金兵的彎刀和長矛來用。此時他身上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傷,渾身上下都被敵人和自己的血染成了紅色,鎧甲也變成了支離破碎的金屬片掛在身上。張憲感到自己快要死了,過度勞累的肺已經不能供應足夠的氣息,大腦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身體也變得不聽使喚了。
差不多到極限了吧,好累啊。殺了多少敵兵了呢,也已經盡力了,躺下休息吧。張憲心中如此想道。
“別像娘們一樣軟綿綿的!給我睜開眼睛!要放棄還太早呢!”
一聲斷喝把張憲從迷離狀態中拉了回來。張憲睜眼一瞧,隻見有一人一騎正朝自己這邊殺了過來!馬上那人銀盔銀甲,手中一杆鐵槍如同天神降臨一般,將四周的金兵盡數刺倒!
張憲看得呆了,他簡直不能相信人間竟然還有如此神妙的槍法!和這個人比較起來,自己的槍法簡直就像是個剛剛入學的幼童和秀才之間的差距一樣!
那人來到近前,抬手一槍把一名騎兵挑下馬去,然後喝道:“上馬!”
張憲此時覺得渾身不知從哪裏又冒出一股勁來,縱身躍上了馬背,用手中的刀一挑,撈過一柄長槍來。
那人嘿嘿一笑:“你不是挺精神的嘛,隨我來!”
張憲原以為此人衝進敵陣是為了搭救自己,沒想到這是個天大的誤會,此人的目的竟然是敵軍主將!此刻他一路衝殺直奔俺答博列而去,所到之處就像用刀切開豆腐一樣,金兵四散奔逃。轉眼間已經衝到了俺答博列麵前,俺答博列怒吼著挺槊朝那人此去。
“金狗,連話都說不清楚,還是安心再投一次胎吧。”那人冷笑著架住俺答博列的槊,反手幾槍就把俺答博列逼得隻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的餘地了。張憲舞槍護住了那人的側後,不讓其他金兵靠近過來營救主將。忽聽一聲慘叫,張憲再看時,俺答博列已經被那人一槍紮透了麵門!
“長得那麼難看,還是重新再做一張臉吧!”那人丟下這句話,再次返身朝外殺去。
金兵失去了主將,指揮係統頓時崩潰,各部互相不能統一行動,那人瞅準了其中的弱點,徑直插了過去,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轉眼間兩人已經衝出了敵陣,金兵任誰都沒敢追擊二人。
張憲跟在後邊不禁暗自佩服,此人不但武藝高強,而且深諳用兵之道,敵陣的弱點被他一眼看穿,難怪他能在千軍萬馬之中來去自如。
“擒賊先擒王,像你這樣死打硬拚,武藝再高也是不頂用的!”那人在前麵邊打邊說道。
張憲催馬緊趕了幾步,道:“多謝恩公相救,小弟張憲,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在下姓嶽名飛,字鵬舉,正打算趕去河北行軍總管宗澤大人處投軍,我看你武藝也不錯,要一起來嗎?”
張憲苦笑了一下:“皇上都沒了,還有什麼河北行軍總管啊。”
嶽飛轉過頭來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他說道:“你不知道嗎?康王殿下已經率領勤王之師往大名府進兵了,接下來必定勸進稱帝,再說我們若能打敗金兵迎回二帝,又何愁大宋沒有皇上?”
“康王殿下沒有被擄走嗎?”張憲的眼中閃動著光芒。
“那當然了。”
張憲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多日來一直盤繞在他臉上的陰霾漸漸散去,他大笑了三聲,然後朗聲說道:“大宋尚在,我輩義不容辭!在下願隨恩公一同前往!”
嶽飛聽了哈哈大笑,兩人各自縱馬消失在了茫茫曠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