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佛根(3 / 3)

今天辦公室的早晨如往常一般充滿著八卦,一名戴眼鏡的男性職員說:「嘿,瑪麗,聽說昨天那個佛根進警局了......」

「是喔。」很明顯他是想向一旁新來的女體育老師開話題,那體育老師邊吃著早餐邊說:「那男孩問題挺多的呢。」她喝了口咖啡又說:「聽學生說他爸媽有吸毒。」

「這我也有聽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找社會局介入一下?」漸漸開始其他較年長的老師也加入了這個話題。

七嘴八舌的教師討論著佛根的話題。

陳靖姍今天買了三明治,拉開看了看抽屜的文書,依舊非常整齊,她拿了記事本看一天的行程。

「昨天不是安妮絲去警局接她的嗎?」

在不知道何時,某人於閒聊中說了這句後,然後所有老師都看著陳靖姍,這顆躲避球不偏不倚的傳到了她身上。在這些人八卦時講話要謹慎點,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八卦對象。

她吞下了這口三明治說:「警察說佛根差點被地方黑道綁架,他參在毒品交易的現場。」

「我就說吧!他的家人也一定有問題!」教英文的蘇菲老師激動的喊說:「這絕對要找社會局!我們不能坐視這些孩童的安全受到危害!」她是個很強勢的女人,許多學生都不喜歡她。

其他老師也附和著說:「對!」他們還鼓掌贊同。

蘇菲老師熱情地說:「安妮絲!我看你跟我今天放學跟著佛根去家裡拜訪看看,我要去找他雙親談談!」

陳靖姍愣了數秒,「都、都可以啊。」雖然心裡覺得莫名被推上火坑,但佛根家庭狀況似乎很糟,在昨天接觸過後,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去了解一下了,陳靖姍邊看日誌繼續吃起早餐。

下午,操場上聚集起許多運動社團的活潑學生,有打棒球的也有壘球的,他們互相叫喊互相打鬧,好在學校夠大有那個空間給他們用,這跟華人那隻有教室讀書活動的教育模式差很多。

陳靖姍在這學校算挺受學生歡迎的,在這州的華人不多,有些常去教堂或在圖書館打工的學生會來和她聊天或說老師的壞話,或許意外的陳靖姍才是那個八卦知道最多的八卦寶箱,但她不說就沒有其他老師知道。

下班時間,英文老師蘇菲一回辦公室看到陳靖姍就緊張的說:「嘿,安妮絲,佛根要回家了,我們趕快跟上去!」

「好。」陳靖姍整理一下桌上的東西就起身跟隨,聽說蘇菲對去佛根家拜訪的事,已鼓吹其他老師許多次了,但很明顯到了現在才有陳靖姍參與,畢竟其他老師聽到佛根這問題兒童隻想避而遠之。

而蘇菲是個有點年紀的女老師了,體型微胖,就像每個正常的美國人一樣膚質正極速下滑著,比較有特色的是她電捲的短髮和常塗著鮮豔口紅的嘴唇,看上去是很精明幹練的女人。

她坐上陳靖姍的車,一路慢慢的跟著佛根,由於過程十分無聊,陳靖姍車上放著威廉克裏斯的藍調,那是她某位美國朋友聖誕節送的,顯然蘇菲老師也很喜歡,北美的黑人文化比起南美和諧很多。

兩人停到了一個籃球場旁的空地熄火,那兒長了許多雜草,堆了廢輪胎和垃圾。

由於等待過久,陳靖姍開始閱讀書籍......。

「這孩子下課怎麼不趕快回家?」雖然陳靖姍有分心陪著她聊天,但佛根在空地東摸摸西摸摸的就是不回家,終於讓蘇菲老師不耐煩了。

陳靖姍說:「應該再等一下吧?」

「不行!」蘇菲老師焦急的解開了安全帶,開啟車門說:「我要去好好跟這孩子談談!」

「等......。」眼看蘇菲老師關上車門,繫上套裝的扣子,踩著高跟鞋向佛根大步走去,陳靖姍嘆了口氣,他將音樂光碟退出小心放進置物箱的音樂盒後,也趕緊跟上蘇菲老師。

隻聽蘇菲老師高喊著「佛根!過來!」

果然和陳靖姍想的一樣,佛根一看到凶悍的蘇菲老師馬上拔腿就跑,一下就跑得無影無蹤,穿著高跟鞋的蘇菲老師居然也和他賽跑起來,那彷彿大象追老鼠般根本不可能追得上,還有跌的狗吃屎的風險「我的天啊......」陳靖姍隻好也跑上去阻止她,免得等等蘇菲老師真的跌跤就不好玩了......想不到真抓到她後,蘇菲老師異常的執著,不停的喊著別阻止我,彷彿農夫在抓奔跑中的乳牛般,花了陳靖姍許多力氣,捕獲過程還不小心摔跌了一跤。

好不容易回到了車上,兩人都是蓬頭散髮的喘氣著,不知不覺就已經黃昏了。

蘇菲老師摸著胸口安撫了一下情緒,她忽然看著陳靖姍說:「明天再來吧!」

陳靖姍隻差沒翻一個大大的白眼給她,濃妝惡魔這個綽號真是名副其實......。

陳靖姍發動了引擎,先載蘇菲老師經過雜草叢生的郊外回家才到街上,這時已接近傍晚了,人行道上滿是結束社團活動的學生和指揮交通的義工,她還要買完神父交代的新書刊才能下班。

看了錶確定還有多的時間,她到五金行逛了逛,在出公務時順便可以買些家裡用的東西,這份工作的優點就是自由度非常高。

她買了份墨西哥捲餅,打算在車上吃了才回學校,今天晚上還能去教堂跟彌撒完的莉娜修女聊上一下。

「佛根?」陳靖姍放下吃了一半的墨西哥捲餅,仔細看,在前麵街道遊蕩的果然是佛根,這是該要跟上去還是要找他問話?她心裡沒個底,隻見人來人往中,佛根在街道上的麵包店前躊躇著。

陳靖姍打定了主意,開了車門並走向佛根,她搭上佛根說:「嗨!你在這裡幹嘛?」

佛根隻是不停的盯著陳靖姍。

很好!沒跑,陳靖姍心裡這麼想著,她說:「你想吃麵包嗎?」

佛根先愣了一下,然後麵有難色的點了點頭。

陳靖姍馬上推開裝有風鈴的門,不久她拿了一袋裝有法國麵包和幾個油酥麵包的紙袋出來。

她推給佛根並溫和地說:「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我平常都在國中辦公室。」

佛根仍然緊盯著陳靖姍看,但他忽然害羞的開口說:「謝謝。」一拿過了麵包就轉身逃跑。

看著佛根在人行道奔跑著,陳靖姍煩惱的嘆了口氣。

「天父啊......,希望最後一切都很圓滿。」陳靖姍這才又回到了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