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整理儀容後,她跪坐在上頭雙手合十禱告:「天父上帝,感謝你給我的每一天,讓我在平安中度過,但請消除的絮亂與煩躁,也懇求你赦免我的罪過,赦免我那自私傲慢的罪,在這一天當中我有許多不理智的言行,願你光照我,讓我在惡言相像時可以記得你的權威,謝謝主與我同在,我感謝讚嘆你,阿們。」除了對惡魔很不客氣外,陳靖姍私底下其實是個既溫柔又很虔誠的天主教信徒,自少她是自己這麼認為的。
在晚間禱告結束後,陳靖姍中規中矩的躺下,她是個能很快進入睡眠的人,這大概是沒有被科技產業影響的優點吧。
次日早晨,一陣經典的諾機雅手機鈴聲響起,明媚的陽光和燥熱的空氣,陳靖姍吞了吞苦澀的口水,將手機打開瞇眼一看,是昨天那個吳品哲打來的,而且才早晨六點。
「喂,靖姍姐嗎?」
「嗯……你知道現在才幾點嗎?」陳靖姍眼睛仍閉著抓了抓雜亂的頭髮,打了大大的哈欠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別亂打嗎?」
「聽梅嬸說妳很缺錢,我這裡有份臨時工作你要嗎?」
「誰缺錢啊?」陳靖姍眼睛瞬間張開,是真的滿缺的,但還不能跟這炫富屁孩低頭。「你講話頗沒禮貌的哦!我要掛了!拜拜。」陳靖姍生氣的把手機合起來。
「什麼嗎!炫富屁孩!吼!」陳靖姍將手機隨手一扔,又倒下去睡,但馬上又被鈴聲吵起。
「喂……,你這人是怎樣?想找罵嗎?」
「靖姍姐對不起!但這件事希望你能幫忙!」
「你說吧。」陳靖姍平淡地說。
「我是聞理大學靈異社的社長,聽說你有專業知識,我希望能找你來幫忙……當然會給你聘請費用……。」
「嗯哼?」
「你要來嗎?現在就可以了!我在校門口等你。」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掰掰。」
「我們準備五千……。」
陳靖姍掛掉電話,但她在掛掉前好像聽到什麼大數字。
「真的假的!……五千?」陳靖姍馬上爬了起來,五千是她一個月的生活費呢!在大台北地區這是十分節儉的數字了,說出來別人都會感到驚訝,而且她還欠朋友上萬元的債款。
她將床墊和毯子整齊折好收進櫃子,幫書桌上的小花澆水,並在像上帝短暫禱告後,趕緊梳妝盆洗,畫了點淡妝就出門,雖然看似很麻煩的小動作,但她都非常熟練了,而且這些所花的時間比高中女生化妝差得遠了。
「靖姍姐!這裡!」遠遠的就看到吳品哲在大力揮手,他還小跑步的過來說:「我就知道妳會來。」
「早啊。」陳靖姍不想在多做什麼解釋,畢竟她真的是被錢吸引來的。
「早啊,一起去吃個早餐吧!」吳品哲開心的說。
「嗯。」陳靖姍有氣無力的說。
早上七點兩人就來到社辦,果然跟陳靖姍想的一樣藐無人煙。在大學生中有分成每天都期待來上課絕不遲到,跟根本不上課,來也遲到兩種極端的人,吳品哲絕對是前者。
「你們社辦還真大。」這裡就是一間獨立的辦公教室,但用許多黑布蓋著櫃子和桌椅,四處也都有靈異照片驚悚剪紙藏在小角落,他們將這裡佈置的很有神秘氣氛,中央有張可以容納十人的議事桌,擺著許多知名恐怖電影的小模型和道具。
一般小社團居然能花這麼多心力,邊參觀邊亂摸小精品的陳靖姍感嘆的說:「不愧是前幾名的學校。」
吳品哲打開了冷氣,拉出最前麵靠近白板的主位給陳靖姍後,自己則坐上第一位,他馬上開始了身家調查,首先先老套的問學校:「靖姍姐以前讀哪?」
「我沒在台灣讀書耶。」陳靖姍玩弄著桌上的真子小吊飾邊說:「而且我休學了。」
「咦?我聽梅嬸說妳學歷很好耶!」
「哈哈,你不要什麼都聽梅嬸。」陳靖姍低沉的說:「而且讀在好半途而廢就沒用了……」
「也是......。」吳品哲隻沉吟了數秒,馬上又好奇的問:「那你是去哪一國讀書?美國還是英國?」
「梵蒂岡。」陳靖姍說。
「嗚哇!」吳品哲尖叫了一聲說:「妳超**的!」
「也還好吧?有心其實要去很簡單,不過那裏規定很多。」
吳品哲激動的問:「那你會說義大利語和拉丁語嗎?」
「會啊。」陳靖姍加上中文會四國語言,除了義大利語和拉丁語是學校幾乎必學,而在國高中時期有位美國來的宿舍朋友和她特別投緣,所以她在空閒時自學了美語,意外的還講得不錯。
「那妳怎麼在熱炒店工作?」
陳靖姍無奈的說:「情勢所逼啦。」
「其實妳可以去當翻譯的。」吳品哲邊吸著奶茶邊說:「既然會這麼多語言,那在熱炒店不就大材小用了嗎?」
「翻......。」陳靖姍瞬間磁碟卡住......對啊...翻譯!這讓她愣了數秒。
在吳品哲不停的閒聊中,其他社員陸續到來。
第一個進來就先退後兩步,以為進錯社團那長得較高,皮膚偏黑的陳品聰高聲呼喊著:「哇靠!品哲真有你的!我們原本出錢很心痛,看到這麼美的美女就不跟你計較了!」
「果然,我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崇拜社長大人的!」在後頭帶著棒球帽和粗框眼鏡的胖子王宇冠,他也跟著在門外呼喊,他全身都帶著美少女動漫品,連背包和衣服都印有美少女的臉;周圍的人都叫他肥宅,他卻覺得是種殊榮。他接著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雖然我對二次元的女人才有興趣。」
後來陸續進社辦的,有一個叫吳敏育看起來柔弱嬌小的女生,但說話卻和溫柔的長相不符,操著滿嘴台語鄉音,一進來就和大家有說有笑的;加上最後一個進來的女生,葉雨,她跟在大方的吳育敏旁邊,看起來儼然是書呆子型的女生,在聊天中很少喜形於色。
這後來進來就談笑風生的四名社員加上社長吳品哲,看來就是社團的核心成員了;接著來進社辦的社員,就都隻是寒暄幾句就坐下來劃手機,可能是被學分給綁著,不想來也不行。
「所以你們社團主要在幹嗎?」陳靖姍將一邊長髮拉到耳後說:「我需要幫忙解答什麼嗎?」陳靖姍開啟了工作模式,領人家的錢可不能不做事,當然希望在這大熱天隻是簡單的谘詢和聊天打屁就好。
「其實我們策劃要去探險鬼屋,來當這次學期末的報告!」吳品哲舉手說。
陳靖姍一聽險些摔倒下去的說:「去、去鬼屋很危險的,不知道會招惹到什麼,可以看看影片就好阿?」
那個穿著熱褲較大方的女孩吳敏育說:「可是影片不知真是假,我們想親眼確認一次!」她眼裡還閃閃發亮著,看起來是真的很嚮往恐怖。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外三個男生在一旁起哄。
這時安靜的葉雨打破了起哄,她向陳靖姍說:「所以真的有嗎?那種東西?」
「有啊。」陳靖姍抓了抓臉頰說:「可是你們又看不到,而且對你們不一定有好影響,不要玩火的好。」
五人一致說:「可是我們就是為了這個才找專業的來耶!」五人一口同聲後對看大笑。
「而且我今天請假,我也確認過靖姍姐沒班了!希望靖姍姐答應!」吳品哲這麼說後,另外四人一致拱著陳靖姍,隻有陳靖姍一人感到十分頭疼。
「我們再加碼兩千!」吳品哲大喊著這可能會造成不愉快的台詞,但他的社員或許是習慣了都沒和他計較。
「對!加碼兩千!」看來大家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呃.......。」好歹陳靖姍也是天主教徒,帶領人們探索黑暗之地似乎不是聖徒的工作?……不過要是放任不管,這群大學生絕對還是會跑去探險的,也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哪……,但走一下路在加兩千倒是挺賺的,她遲疑了一下後說:「我就勉強答應吧!」
陳靖姍一回答,馬上五人大聲歡呼。「這次找對人了!」
「那可以再請教靖姍姐問題嗎?」
曾經,在中學年紀求學的自己,夢想的情形是在畢業後在教會演講或到各地做慈善賺演講費才是,陳靖姍翹起腿說:「你們隨便問。」
這世上有些人對未知的事物怕的要死,有些人反倒覺得有趣想看,雖然陳靖姍也有點屬於後者。真是一種米養百種人,反正她領錢就好人做到底吧。
「要來玩碟仙嗎?」吳品哲拿出充滿字母的木盤子。
「靠腰!」隻見吳敏育搶走他的盤子收起來大喊:「你****吧!害我我上次跑好多廟!」
整個社團都和樂融融的,氣氛十分好,這或許就是吳品哲的個人魅力吧。
「來玩吧。」陳靖姍說。
「咦!」四人登時驚訝著。
「你們不是想探險鬼屋嗎?」陳靖姍微笑的說:「不會連這個都不敢玩吧?」
自從隕石事件到康復後,因為無法醫學解釋的心理障礙,被送往神學院求學階段的陳靖姍是很認真且虔誠的孩子,由於深受另一界所擾,因此遇到有同樣會看到另一個世界的同學時馬上被其影響,在離畢業隻剩一年時年少輕狂的休學到美國遊玩。
不過這群好奇大學生算是找對人了,比起正宗需要執照的驅魔,陳靖姍也跟朋友學過一些其他的小巫術,這些仿間流傳的小儀式,她早就都跟她朋友玩到不想玩了,隻要流程正確就不會出事,前提是流程正確,嗯,陳靖姍這麼想著。
在經過一個瘋狂的早上,最後眾人約定晚上九點在大星巴客咖啡店前等著,那群大學生就前往上課,似乎本來就是同科係的同學了,他們今天都十分滿足著。
本來就沒什麼事的陳靖姍,又回到那窄小的房間,她照著每天對自己的安排,讀了下教會借來的神學書籍,直到五點光線漸漸昏暗下來她才離開書桌,打開櫥櫃拿出收藏的木箱,這是她身上最貴重的家當了,白蠟燭、刻有耶穌雕像的大十字架、聖水,還有一個特別的小紙人,她拿著小紙人喃喃念道。「有段時間沒看到她了呢……」那是一個在日本很愛恐怖的好朋友,她很常教自己一大堆奇怪的法術。
陳靖姍隻拿了瓶聖水,其他又收回去櫥櫃,從小時候發生意外到現在有如眨眼間,但在許多人的相遇與幫助下,又仿佛過了很久,人生真宛如做一場夢,她靜靜的坐著緬懷著。
晚上,陳靖姍到一間連鎖網咖用網路,和外國曾照顧過自己的四方朋友敘敘舊,隨後坐公車到一間天主教會,參加那人煙稀少的彌撒和神父講經,空閒時她坐在長椅上看了看宗教雜誌,終於在吃過晚餐後,她決定提早到達匯合地的星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