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想要跟師長請假回去探親,恰在此時,上峰傳下命令,要他們師作為主力,其他兩個師部協同一起駐守風城。師長一邊看地圖一邊說:“前去守衛風城兩邊東平和西平的中央軍兩個師兩個小時就全線崩盤,棄城逃跑了,現在風城左右受敵,這下我們壓力很大啊!”
“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去?”眾人問。
“隻能去,不去軍部說咱們臨陣脫逃。再說,保疆衛國是軍人的天職。我隻希望那兩個師能英勇殺敵,早早攻下風城左右那兩個小城,我們再內外夾擊,消滅援兵,保風城不失。”
“師座,那兩個師師長全是軍長的弟弟,裝備比我們好多了去,為啥要我們攻風城,他們去攻小城。有好處怎麼不先想到我們呢?”
“都是打鬼子,沒有什麼吃虧占便宜的事情。我知道此次凶多吉少,想要回去的,去領路費,我張某人絕不為難。”眾人都表示誓死追隨師長
“那好,大家傳令下去,天亮就出發。”師長說。
部隊開到風城才發現,原來守衛風城的中央軍把風城能掠走都拿走了,留給這裏的,是一些跑不動的人,和一這一大片土地。張盡忠命令手下,把糧食分發給城裏無法逃走的百姓,士兵隻留五日的軍糧。他自己把師部遷移到最前線。
大家在城裏過了一日,第二晌午,傳來了密集的炮聲,敵軍黑壓壓的湧過來,好似猛獸一口吞掉一隻麻雀的氣勢。此前,雪林他們接到命令,在城頭狙擊敵人。他們的目標,就是手持軍刀的日本軍官。雪林看到那一個個嚎叫不已的日本鬼子,覺得就像地主家的大狼狗。小的時候,雪林聽到那條狼狗叫,都會心驚膽顫。每次那狼狗見到他,窮追不舍。有一次,狼狗把雪林追到死角裏,情急之下,雪林抓起一根木棍,胡亂朝狗頭亂打。歪打正著,打掉了一顆狗牙,狼狗疼的吱吱叫,夾著屁股跑。自此,那條狼狗看見雪林就遠遠跑開了。雪林得出一個道理:你越怕,狗越凶。雪林的槍就像他的手指,指到哪就是哪,一槍一個。等敵人察覺到他的時候,他又換了一個位置,一槍一個爆頭。戰鬥一直持續了三日三夜,敵人死了無數,這邊也傷亡不少。張盡忠心裏無比的焦急,派出去呼叫支援的人,得回來消息總是一句話:稍安勿躁,正在集結。最讓他擔心的是,東平和西平派出去的人,到現在也沒信。彈藥也所剩不多。為了鼓舞士氣,張盡忠親自登上城樓和士兵一起殺敵。敵人似乎發現了他,就在此刻,一發炮彈落在他身邊。
親兵爬起來,看見師長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趕忙扶起師長,師長已經奄奄一息了。張盡忠吃力地說:“叫,叫,叫雪林。”張雪林跑來,抱住師長嚎哭,師長捂住他的嘴說:“雪…雪林,不要哭,我…我不行了,你記住,我死了,你…咳咳…你要把我衣服,脫…脫掉,不要…不要讓人知道我,到了夜裏,傳下我的命令,通知百姓,大家,大家有序,有序撤退。不要…不要再回軍…軍部,不要再……。”雪林流著淚急問:“師座,不要什麼,不要什麼?”張盡忠一陣陣抽搐,伸出攥緊的拳頭斷了氣。雪林捂著嘴,淚如雨下。對於師長,就是他們的父親,關心愛護著每一個人,尤愛雪林。他記得師長曾經說過:他一輩子的理想就是等大學畢業了,教一群學生,然後著書傳於後世。師長經常對雪林說:“等仗打完了,一定要收雪林做自己關門弟子。”雪林笑著說:“我很笨的,會氣死你這個先生的。“無奈,造化弄人,這一切,隻是遺憾了。
雪林脫下自己的軍裝,蓋在師長身上,繼續戰鬥。熬到半夜,敵人停止了進攻,雪林讓師長的親兵和“暗箭“的兄弟們叫活著的人,告知大家師長的死訊,眾人嚎哭不已。雪林說:“師座生前對大家不薄,師座有命令:讓我們通知百姓,大家務必今夜有序散去,我們不要再回軍部。大家回去收拾東西,回家吧,從此,要想好好活著,永遠不要提起自己當過兵。”
等眾人散去,雪林決定要替師長討一個說法。便背起師長的遺體星夜走。多方打聽才知道,軍部早早扯到了幾百裏的柳化。門口的守衛問:“你是何人?要幹什麼?”
“我是七十九師師長張盡忠,要找軍長。”雪林怒喊。
“不行,軍長正在開會。”守衛說。
“我就要他開會,你給我讓開。”
估計這守衛不認識張盡忠,乖乖讓開。雪林大踏步走進去,一腳踹開會議室的門。裏麵眾人驚得站起來。軍長驚呼:“你是何人?背著什麼?”
“我是七十九師張盡忠的兵,這是我們的師長。”說著把遺體輕輕放在桌子上。
“你背著一個死人來做什麼?”軍長一聽是張盡忠的人,不耐煩地問。
“我問你要幹什麼?”雪林吼道。
“你什麼意思?”軍長說。
“我們師奉命死守風城,援兵在哪裏?糧食在哪裏?彈藥在哪裏?”雪林問。
“這是你一個光頭兵該問的嗎?”軍長責問。
“不是我該問的,我一路走來,別人告訴我:前去攻打東平和西平的兩個師在城外放了幾炮就撤掉了。這兩個城裏的鬼子,加起來不到三百人,這兩個師上萬人,那麼好的武器,是幹什麼的?你們不派援兵也就罷了,還不讓我們撤退。我們師三千人對鬼子五千人打到彈盡糧絕。現在給我們扣上了“抗戰不力”的罪責。”
“道聽途說,胡編亂造,混淆視聽。”師長狡辯道。
“道聽途說你媽的辣椒,你那兩個弟弟加上你,個個都是貪生怕死的飯桶。靠你們這幫蠢豬保家衛國,十個國也被糟蹋了。”
“來人,把這個目無長官的東西給我拉下去,斃了。”軍長喊。
“我告訴你,張盡忠抗戰不力,理該軍法槍決。現在他畏罪自裁,算他還有些有點自知之明。”
“哥哥,算了吧,他也就是一小兵,沒必要為他白動肝火,氣壞了身子,怎麼運籌帷幄,帶我們抗戰呢!”軍長二弟說。
“是啊,是啊。”眾人附和。
“好吧,好吧,就依大家的,賞他一百鞭子,趕出軍隊,永不得參軍。”
“哦,還有,順便把這個髒東西一起扔出去。”軍長對手下說。
雪林挨了一頓鞭子後,想要把師長送回老家,可是屍體已經開始發臭。隻能到山上找個地方,暫時掩埋了,埋好師長,雪林跪下說:“師座,你生前光明磊落,不貪不扣,一心為國,卻落得如此下場,來生投胎,投個好世道。”說完,磕了三個響頭。
雪林心想:本想當兵建功立業,最終卻是這般收場,罷了罷了,回家。雪林一路風餐露宿,整整走了三個月,對愛妻的思念使他恨不得一夜飛回去。
到了清卯鎮,人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雪林想:大概是一直在外麵走,頭發亂,胡子也長了,曬黑了大家不認識罷了。進了家門,發現院子裏髒亂不已,都有野草長出來了。詫異之餘,推開門看見娘蜷臥在炕上,雪林撲過去跪下,哭喊著:“娘,娘,我是雪林,我是雪林。“啞巴使勁爬起來,摸著這個人,嗚嗚哭起來,兩人執手淚湧。
不一會,猴娃走進來,看見這人問:“你是誰?”
“我是雪林啊,爹。”
“雪林,你可回來了。”猴娃也掉下眼淚。
“咱家這是咋了?”
“麼事,麼事。好著呢。你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
“婧婧呢?咋不見呢?”
“婧婧啊,婧婧上課去了。”父親慘淡地說。
“哦,家裏咋這麼亂呢,我娘眼睛咋了?”
“沒事,好著呢,好著呢。”
“你給我說實話,是咋了?”
猴娃終於憋不住,嚎哭起來。雪林趕忙上前安慰:“爹,沒事,我不是回來了嗎?”發現父親老了許多,不免也難過。
到了傍晚,雪林又問:“婧婧呢?怎麼還不回來。”娃才聲淚俱下地說:“兒啊,婧婧回不來了。”
“啥,爹你啥意思?”雪林急問。
“你先不要急,我說了你不要急。”
“說!”雪林吼道。
“你不是去部隊當兵了嘛,後來,婧婧給你寫信你也沒回。婧婧就托人去部隊問你,捎回來的信說你打了敗仗,當了逃兵跑了。”
“然後呢?”
“你娘聽了,日夜哭,眼睛現在也看不見了。”
“婧婧呢?”
“最後,縣裏說你是逃兵,學校說婧婧是逃兵家屬,把婧婧開除了。婧婧去縣裏討要說法,縣裏說:花錢可以把你的罪名洗了,要三千大洋。我和婧婧湊了這些錢送過去。縣裏說不夠,還要兩千。婧婧沒辦法隻好到朱蛋家借,朱蛋開出的條件的是,要婧婧做她兒子朱三民的第四房太太。起初婧婧不答應,後來聽說,逃兵抓住是要被槍斃的,婧隻能答應下來。”
“那麼說,婧婧嫁給了朱三民。“雪林心痛地說。
“沒有,婧婧拿了錢,交到縣裏,就跳到,壩裏淹死了。”猴娃哽咽地說。
“啊……”雪林對著天空嘶喊著,眼淚順著眼角流,突然眼前發黑,轟隆倒在地上暈過去了。
等他醒來,已經第二日中午,他覺得好冷,冰涼。猴娃拿給他婧婧的信。雪林看到:
張郎,我的愛夫。不知你現在何處,在外一定要照料好自己。對不住你,本想和你一起,安靜過完這輩子,無奈世事無常。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把我忘了,不要報仇。為了不辜負了這片情,我要先走了。來生我們再相逢。
雪林捧著這封信,眼淚嘩嘩地流,哭聲哽咽不已。“爹,我的婧婧現在在哪?”
“哎,婧婧是個剛烈的好娃,抱著石頭跳進壩裏的,到現在也沒找到。都怪我不中用啊。”猴娃悲傷地說。
雪林一路狂奔到壩邊,對著水喊著婧婧,這一片陰沉沉地水,埋葬了他的愛人,淹沒了他的情。他聞不到一點點愛人的氣息。雪林跳下水,找不到婧婧的痕跡。
雪林瘋了,鎮上的所有人都這樣說。他每天睜開眼,就會跑到壩邊上坐下,對著水,口裏念著婧婧,困了就睡在壩邊上,猴娃用板車拉回去。逢到下雨,他會找來許多樹葉。拋在水麵上,嘴裏還念著:婧婧,下雨了,別著涼。有時候,他會跳下來水,抓一些魚上來,問它們:你們見到婧婧了嗎?
半年後,猴娃和啞巴相繼離世。猴娃臨死前,哭著對雪林說:“兒啊,我這一輩子,隻想安安穩穩過生活,到頭來卻是這樣,我對不住你。”說著老淚縱痕。
雪林哭著說:“爹,不怪你,不怪你。”
“我們的老家在青石鎮,你爺爺叫張治仁,把我埋到老家。”猴娃說完就斷氣了。
雪林把父母送到青石鎮,跟鎮上老人打聽張治仁,才得知爺爺當年的事情,安葬好父母,雪林又回到清卯鎮。他看著路人,想到自己的父親,爺爺。他覺得,有的人一輩子,逆來順受,隻想做個普通人,卻被百般折磨欺辱,最後慘淡收場。而有些人,作惡多端,卻能風光一世。所謂老天爺的報應,一點也不靈。其實婧婧告訴她,根本就沒有老天。雪林內心憤恨著,他決定要報仇,要殺光那些害死他至親的人。
想著想著,雪林的目光堅定起來,便跑到鐵匠鋪,專門打製一把大刀。他摸著冰冷的刀身,自歎道:就讓我來報應吧。
雪林首先要搞害死婧婧的人,他得知騙婧婧錢的人,是縣裏保安團的副團長,叫羅大勇。雪林喬裝成乞丐,踹上刀到縣城。他跟蹤後才發現,羅大勇在城東外有一處小宅子,養著一個窯姐,真是天賜良機。
雪林搞到一身保安隊的衣服,輕輕扣門。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浪聲:“誰呀?”
“羅團長在嗎?”
女人打開門,問:“你誰啊,找羅隊長幹嘛?”
“我叫張建民,找羅團長有事。”
雪林示意附耳過來,一手刀打暈女人,把嘴巴塞上捆好扔到花園裏。走近裏屋看到,羅大勇在抽大煙。雪林撲過來,羅猛地一驚。待要起身,一把刀已經架在脖子上。羅求饒道:“好漢,饒命,要錢你隨便拿。”
“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
“要你命。”
“我告訴你,我有的是人,你敢動我,我手下饒不了。“羅慌不擇言地說。
“我知道,但我向你發誓:你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就是我。”雪林痛苦地說。
“我知道你愛錢,所以我給你送錢來了。”雪林又說。
“什麼錢?”
“你看,送你輪回的錢。”雪林打開事先帶來的一箱子冥幣。
“這是給死人花的。我怎麼用啊?”羅大勇帶著哭腔說。
“我也沒說給活人花。你貪財害命,罪該萬死,所以這些錢是給你的。”說著給羅脖子上套好繩子,掛在房梁。還在掙紮的羅瞪大雙眼。雪林把一箱冥幣堆在他腳下點著。
雪林冷笑著說:“到下麵多花點錢,下輩子做個好人。”說完轉身走了出來。
回到住處,雪林的手在發抖,心在發抖。進門的那一刻,好似在深水裏,呼吸不得。做完這一切,瞬間心中開闊坦然,看來他已經沒了顧慮。
第二個該到了朱家,朱家隻能半夜動手。收拾朱家先要收拾朱家的兩條大狼狗。這日晚上,雪林把預先放了蒙汗藥的肉扔給狼狗,狼狗吃了沒一會就倒下了。雪林翻牆進去,他知道朱蛋睡在哪間屋子。輕輕挑開門栓。朱蛋正在和老婆熟睡。雪林舉起刀,一刀解決了朱夫人。這朱夫人,平日裏,背後攛掇朱蛋,幹了不少壞事。心裏默念:對不住,你嘴巴太不好。然後刀架在朱蛋脖子上,搖了搖朱蛋。朱蛋迷迷糊糊說:“誰呀?”
“索命的。”
嚇得朱蛋趕緊起身,看見架在脖子上帶血的刀,又躺了回去。
“別怕,我不會殺你的。”
“真的?”朱蛋顫顫巍巍地說。
“我隻是叫你看樣東西。”說著綁好朱蛋,堵住嘴。摸到朱三民的屋子,這地主兒子真是不一般,居然和兩個小妾睡覺。雪林自然一刀一個解決掉。把朱三民打昏扛到朱蛋屋裏綁好封住嘴。朱蛋看到兒子,瞪大雙眼嘴裏嗚嗚叫著,雪林示意他安靜,朱蛋立馬安靜下來。
“我們來做一個玩耍,誰想先被我殺,就點點頭。”雪林問。
朱家父子都趕緊把頭抬得高高的。雪林笑著問:“都這麼不想死啊。那好,我就一起殺。”說罷,解開朱三民的褲子,抓起他的****說:“你啊,就是被它害的,我今天替你割了吧。”說著一刀割下,朱三民痛昏過去。雪林轉對著朱蛋問:“你害怕嗎?”
朱蛋點頭。雪林笑著說:“我小時候也很害怕呀!你以前打我爹娘的是那隻手呢?”朱蛋掙紮著後撤,雪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怕,別怕。我隻是剁掉你的一隻手,又不殺你。”說著拿出鋸子,開始鋸。朱蛋痛的屎尿外流。鋸完一隻手,朱蛋也昏死過去。
雪林拿起水盆,澆醒二人。對他們說:“聽說,有些禽獸是披著人皮的,我要把你們的皮剝了,你們看如何?”二人拚命搖頭掙紮。
“哦,不行啊。那好,我就先看看你們心腸。”說完,剖開二人的肚子,挖出內髒,二人當場死亡。雪林沒有停下來,把二人搬到廚房放到案板上,剁碎煮在鍋裏,還不忘撒上鹽。路過管家的房子,雪林想起,這個老東西也不是什麼好人,朱家許多害人的事情,都是他在出主意。隨即摸進屋,一刀砍了頭,身上****幾百刀,然後大搖大擺走出朱家。
第二日,清卯鎮沸騰了,聽說朱家父子被殺,許多人心底裏高興。雪林想,還有青石鎮的賬還沒有算完。於是悄悄潛回青石鎮,在爺爺住的山上呆了幾日才下山尋仇。首當其衝是王和運,雪林先割掉拾柴的舌頭拿給王和運吃,王和運死活不張嘴。雪林便用木釘釘住王和運的腳,王和運無奈吃了一口,雪林掄起鍘刀剁了他的腦袋掛在柳樹上。對於害死爺爺的人,不難找,都是青石鎮顯赫的人。死掉的,雪林掘開墳墓,挖出骨頭拿到山上,用石磨磨成灰;勉強還活著的,都被鍘刀鍘了頭,掛在柳樹上。
一時間,青石鎮炸翻了天。上麵派來好多警察來查辦,最終都無功而返。雪林處理完這些,跟婧婧告完別,去部隊殺了軍長和他的兩個弟弟,偷了部隊的槍和彈藥返回到清卯鎮,打獵度日。
沒過多久,雪林被羅大勇包養的認出來,窯姐跑到縣裏舉報領賞錢。縣裏派來許多警察和士兵圍剿他,雪林邊打邊撤,警察和士兵死傷一堆也奈他不得。最終,雪林退到婧婧跳下的去的那條壩上,棄槍被殺,臨了抱著石頭墜入壩裏。
那條壩,在山下。
報紙上登出這件事,標題是:魔鬼張建民,看一個殺人狂魔的下場。原文末尾寫著:英勇的警察浴血奮戰,最終在魔鬼張建民子彈用盡,準備用石頭反抗的時候將他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