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不肯棲》短篇小說(1 / 3)

寒石鎮,一個小道阡陌的老鎮子。老人常常坐在竹椅上,如同這裏青瓦古壁,透著憂鬱,透著腐朽。

安逸古老的寒石鎮,也不跟著時代與時俱進,更談不上去爭搶什麼知名度。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夜間這裏出名了,名字響亮到嚇人。因為寒石鎮出了一個殺人犯,按報紙上描述,應該是殺人狂魔,手法新穎殘酷。

時間還得追溯到舊社會時期,封建禮教的大旗雖已破敗不堪,但是還在,風吹過去更加啪啪作響。寒石鎮這個百年老鎮,不知道該去向何處。鎮上的祠堂裏,還供奉著皇上賜的聖旨:禮雅鄉澤。年號已經是民國,老人們圍坐在一起,觸景傷情歎道:天道敗落,人心敗落啊!

這一切的變化,對於村東頭的張治仁來言,並沒有什麼變化。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他在這個國家,叫草民,現在叫國民。地主還是地主,老爺還是老爺。該繳的租子,隻增不減。

既然革命來了,有識之士覺得,寒石鎮也要革一下。與其讓別人革,不如自己革自己。隔壁鎮子上,被別人革的,真叫革的徹底,連命都搭進去了。

寒石鎮的鄉紳、地主聚在一起。一陣牢騷後,還是約定好起事地點,時間,進行了一次大的革命。大家紛紛扯了辮子,穿上短衫,門上貼好國旗。先前一直誓死忠於皇上的老朽們,聽說革命後,還能像以前,掌控著這艘百年老鎮,便也半推半就革了辮子。這些事都是他們秘密進行,他們迅速發展成組織,成立了革命會。既然成立了組織,就應該有所作為,上陣殺敵,衝鋒陷陣當然不實際,放眼下去,革命隻能從周遭下手了。

革命黨先挨家挨戶上門去,對他們說:“擁護不?擁護租子減一成。””“擁護,非常擁護。”老實安分的張治仁由於住在山頂上,跑去通知他的人嫌累,沒有告知於他,害得張治仁被劃到頑固派。革命需要流血和腦袋來證明它的決心。張治仁就這樣稀裏糊塗被推到鎮上的殺豬場,按照革命需求,理應是要槍斃。這裏是百年老鎮,洋玩意稀缺,隻能用鍘刀,鍘下來的人頭掛到鎮上最高的老柳樹上。

張治仁雖然老實巴交,可他兒子沒一星點的木,機靈活躍。掛著他老子人頭的柳樹,鎮上隻有他一個能爬上去。先前爬上去睡午覺納涼,今日上去取父親的頭顱。他叫張猴娃,十四五歲的模樣,臉上還殘留著稚嫩。

一夜間,猴娃從一個單親變成了孤兒。鄉裏鄉鄰佃戶幫著埋了他父親,大家都是窮苦的人,隻有歎息,沒有勇氣和嗓門去替他昭冤。猴娃就這樣成了前朝的餘孽,作為餘孽,必須為他父親的信仰付出代價。村裏老白頭說:“這已是我大民國政府天恩浩蕩,要擱在滿清,滿門抄斬,株連九族。”老白頭是清朝秀才,終其一生欲舉而未舉,所以每每提到大清,他的心裏就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爽。在那個年代,還沒有成分之說,他最多也就亂黨之後,但在政治上,反是一個很大的字,成就了一小批人,更多的害死了一大批人,大喜大悲。

猴娃想起慘死的父親,想想這不公的世道,恨和無奈一並湧上心來,惹得淚水往下流。仇恨使他不甘心,有了渴望,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他日殺回寒石鎮,替父報仇。即使青石鎮的革命者,還沒有想要抓他的打算,但猴娃覺得,他們的眼睛裏,藏著一些他看不到的秘密,遲早有一天,會把他抓起來,鍘刀伺候。

為了活下去,猴娃隻身逃進鎮子後麵的棗山,棗山沒一棵棗樹,全是一些白洋樹。猴娃在山裏,轉悠了一大圈,除了樹,就是草。還有一些兔子和野雞。見到有人,野雞“嘭”一聲扇動翅膀起飛,驚得猴娃心跳不止。挨到傍晚,餓得猴娃直犯酸水。冷意襲來,牙關直哆嗦,抖到胸口疼痛,舌根僵直。猴娃使勁爬上一顆樹,騎在樹杈上,他怕被野獸吃掉,心有不甘。

熬到第二日,猴娃渾身酸痛,有氣無力地趴在樹杈上。他懷念家裏的炕,懷念粗糧。雖然比不上地主家的精油細麵好,也能填飽肚子。

一束陽光灑過來,暖暖地,猴娃看著它,穿透了空氣,折出斑駁的光點,眼花繚亂。

最終猴娃被棗山一個老獵戶碰見,帶回了家。老獵戶說語氣哀然地說:“唉,又是一條命啊。”問了猴娃的來曆,猴娃抹著眼淚哭訴完。獵戶說:“也是個命苦的人。”就這樣,獵戶教他打獵。老獵戶家裏還有一個女人,臉上一大塊胎記。老獵人說,這人也是撿來的,是個啞巴,不識字。猴娃想,就算會寫字,老獵戶也不識字。住在這人煙罕至的山林裏,也少了許多世俗攪擾。老獵戶沒有和女人媾和在一起,因為此時的老獵戶,身體還算硬朗,生理機能估計已經退化,這個年紀二十上下的女人,他是有心殺敵,身不由己也。

自從猴娃來了以後,老中少三個人,也在這裏生活的悠然。轉眼過了兩三年,猴娃心中的恨意隨著時間,也消磨了不少,他覺得現在的一切很好,不想去打破,但又認為,身為人子,不報仇不孝。而且他已經成了一個壯實的男子漢了,每天除了打獵還是打獵。老獵戶熬不住歲月,坐在木椅子上看著山裏的樹木花草,飛鳥走獸。女人的主要做飯洗衣掃屋子。閑暇時,縫縫補補,做些針線。

有日,猴娃起來尿尿,路過女人的窗口。不經意朝裏一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心更跳。女人正在換衣服,一對白白胖胖的大****直挺在那,猴娃心咯噔一下。所幸女人沒發現自己,狗娃屏氣躡手躡腳跑回屋。他的腦子裏全是那對大****飛來飛去,弄得猴娃口幹舌燥,心緒蹦蹦擦,一泡尿就這樣愣生生憋回去了。

夜裏,猴娃思量著:這女人吧,雖然臉上有胎記。起初剛來的時候,他嚇的看都不敢看,時間久了,也就順眼了。還是老話說的好:看著不順眼,就多看她幾眼。現在他看不到女人臉上的胎記,更多是她的****,她的身體。下意識中,女人美麗起來。

白天找機會和女人呆在一起,幫她幹活,逗她笑。有事沒事就往她的屋裏蹭。可當他打獵的時候,見到一對正在交配兔子,他惡狠狠地多裝了些火藥和槍子。

他每回對著女人笑,女人也羞答答地回應他,這使他的心柔軟起來,衝動起來。直到一天,他徹底爆發了,他知道女人正在洗澡,直接從窗子裏跳進去。情節比想象的還順利,女人先是一驚,在他摸到****的一瞬間,女人掌握了主動。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接踵而來,女人氣色紅潤了許多,肚子也一日日鼓隆起來。善良的老獵戶還未察覺這一切,在某日,睡著在木椅上,不再醒來。二人順理住在一起,男獵女織,好不自在。

女人在冬雪融化後生下一男嬰,猴娃就給取名張雪林。孩子的到來,為這二人增添了許多動力和樂趣,更消磨了猴娃的恨意。猴娃覺著,應該搬到鎮上去,讓孩子學些知識,能在人群中長大。不過要回鎮上,先要合計合計。再三權衡之下,回寒石鎮的成本太高了,還是去別的地方。

夫妻二人拿著老獵戶半輩子和他們這些年攢的積蓄,落腳到離寒石鎮不遠的清卯鎮。猴娃改名叫張仁芝,在清卯鎮安下家來。那年月,戰亂不斷,人們流離失所,四處求活。鎮子上來的生人也就見怪不怪。夫妻二人買了些土地,種地過生活。猴娃也去過寒石鎮,去給父親上墳。看到那些以前害死父親的人,春風得意的樣子,他恨不得立馬舉起****,打他幾百個窟窿。但是這一深仇大恨,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掉了一塊。進了家門看見娘倆,隻剩下一小塊,看見****。猴娃對自己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該放下。這麼做,他們娘倆怎麼辦.自己從小就沒娘,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缺爹少娘。其實說到底,猴娃還是怕,數不清的怕。最終,恐懼戰勝了仇恨。他的殺父之仇,隻有喝醉後回到家,關起門來胡言亂語。時間久了,自己也覺得膩了,不提作罷。

猴娃想要做一個安分的人,平凡的人,不想陷入仇恨中,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殺來殺去什麼時候是個頭。猴娃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懦弱了,隻是想想。

這一切美好的日子,在朱蛋帶一幫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暫停了,朱蛋是清卯鎮的大財主,踹開門就喊:“張雪林在哪?給老子滾出來。”猴娃趕緊迎出去,問:“朱大掌櫃,啥事啊?”

“你兒子幹的好事,看把我兒子弄成啥樣了?”說著領出他兒子,猴娃一看,無非是小孩子打架,撓破了皮,流了點血。

“我家這挨千刀的不小心傷到了小少爺,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啊。”猴娃趕緊賠禮說。

站出來一個狗腿說:“光口頭對不住就行了嗎?那我把你宰了?跟官府說個對不住就行了。”

“要賠錢,要賠錢。”猴娃補充道。

“你覺得我缺錢嗎?啊!”

“不缺,不缺。”

“不過啊,你知道嗎?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從小到大,我手指頭都不敢動一下,今天,就今天,被你兒子給打成這樣了。”朱蛋哽咽著說。

“實在對不住,對不住,我們賠錢!”

“哪你覺得賠多少才合適呢?”

“三個大頭,你看行嗎?”

“哈哈哈……三個大頭,好啊好啊,來人,給我打。”

等不及侯娃反應過來,三個大漢衝上來,左右一提,後麵一個大漢抓著雙腳,麵朝下往前一送,他們稱這個叫“土飛機”。猴娃摔在地上,滿臉是血,胸口也劃破了。急得老婆從屋子衝出來,衝著一群人張著嘴巴,揮著手比劃著。其中一個大漢大笑著說:“哎呀呀,這啞巴也罵人呢?”說著就給女人一個響亮的耳光,打翻在地上。

這一切,躲在屋子裏的雪林看得清清楚楚,此刻他不停地發抖,眼睛裏充滿恐懼。抖到口幹舌燥。想喊爹,喊不出。想喊娘,喊不出。但他多半是為了什麼,具體說不上來,感覺總有什麼絆著他,邁不開步子。

最後,朱蛋要猴娃賠一百個大洋,猴娃不敢反對,寫下字據,畫了押。待到朱蛋走後,猴娃火上心頭,一把抓過雪林死命地打,邊打邊罵:“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一天淨知道惹事,你爹我遲早被你害死。”雪林沒有哭出聲,眼淚一串串滴在地上,啞巴看著兒子挨打,也嗚嗚哭著。猴娃打累,娘倆也哭累了。猴娃抽著自己種的煙葉,坐在炕邊上歎氣。

半個月後,猴娃把自己的地折給朱蛋,自己隻留下二分地種煙葉,家裏的些存錢也賠給人家了。從此,這一家就成了朱蛋家的佃戶。猴娃兩口子,供不起雪林再去上學,隻能子承父業,上山打獵。

父親把槍隻遞給他的時候,他還沒有槍高。雪林對槍是恐懼的,恐懼到他摸著它的時候,覺得它渾身都是扳機,而且當扳機扳動的時刻,槍口一定會對著他,即使槍裏麵是空的。他覺得自己無法駕馭這個又長又重的東西。令他有一絲慶幸地,爹真的沒有裝火藥和彈珠。隻是讓他舉著它,瞄一些東西,比如一顆樹的幹。

剛開始,猴娃帶著他,教他一些打獵技能。如何去辨別獵物走過的痕跡,如何去放置捕獵夾。猴娃發現,雪林的記性特別好,但凡他走過的樹林,從來都不會迷路。教給他的東西很快就學會了。慢慢地,雪林不再懼怕槍,反而每次摸到槍,表現出獨鍾的狂熱,這種狂熱隻在心底洶湧。

沒過多久,雪林就獨自一人去打獵。雪林穿梭在林間,他喜歡打獵,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老虎,山林才是他的歸宿。這裏沒有角鬥的人心,沒有喧囂。他想說什麼,對著自己說,也沒人回答。為了能打到更好的獵物,雪林常常蟄伏在一個地方,從日出到日落。有時候為了節省槍藥,雪林有時候徒手去抓兔子等一些小的獵物。久而久之,雪林練就了外弱內實的好體格,即使看上去弱不禁風,他一隻手也能提起一片磨盤。

時間一點點過去,雪林一日日長大。經過一家人的努力,贖回了一點被強占去的地,家裏在鎮上開了一家小攤鋪,專門賣一些野味和皮子。生活安定下來,猴娃想要給雪林尋一門親,希望他能傳宗接代,延續老張家的香火。雪林總是在想:為什麼要娶媳婦,在他看來,女人喜歡靠著男人,鎮上的富家女人都是這個樣子,當然母親除外。母親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上天給了她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每次雪林犯了錯。母親流的眼淚,讓雪林又心碎又難受。雪林不想成親,雪林有時候想,什麼時候才是盡頭。打獵隻是不知道用什麼來填充內心的一個寄托。

父親還是私下張羅了這些事,托人說媒。沒幾日,媒婆把猴娃單獨叫出去說:“仁子啊,我給你娃兒說下了一門事,你看行?”

“女娃哪裏的?誰家的?”

“寒石鎮地,叫王和運。”

猴娃打了個激靈,王和運,王和運。他嘴裏不停重複著,此人正是當年通知父親革命的那個人。說到底,就是這人閑懶,才害得父親被鍘,最可恨的是,行刑的也是此人。

“仁子,仁子,你想啥嘞?”

“沒啥,我怎聽名字是個男的呢?”

“哈哈,你聽我給你細細說,這王和運有三個男娃五個女娃,給你娃說的是他家的老六,叫王拾柴,小名叫巧巧。今年十七了,跟雪林大相很合。”

“屬啥這娃?”

“羊。”

猴娃遲疑下言:“屬羊的命苦,怕是兩個人一搭受罪呢?”

“你這聽誰說的,你知道咱鎮長家的大少爺嗎?”

“這我知道,咋了?”

“就在大學裏認識裏一個屬羊的,你看現在,兩口子都在省上發達呢!這屬啥的不重要,主要是倆能合得來嘛。”

“這女娃沒啥毛病麼?”

“沒有,沒有,前幾天我她家的時候,還在那推磨呢。”

“怎麼樣,百說不如一見,改天叫看一哈。”

“這不合適吧!”

“合適合適,就這了,我肚子脹的很,我去拉個屎。”

媒婆一去沒再回來,留下猴娃一個人心裏翻騰。

猴娃回到家,一直心不在焉。妻子坐過來推了推他,他回過頭笑了笑,說沒事。這一舉動,讓妻子心裏有點疙瘩,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開。

在媒婆撮合下,拾柴姑娘和雪林見了一麵。倆人在鎮上一家茶館裏,隔著一道布簾子。

“你是王雪林嗎?”

“嗯。”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為啥叫拾柴嗎?”

“不知道。”

“我家姊妹幾個,小的時候一起拾柴火,我拾得我爹幾回都背不完。我爸就給我改名字叫拾柴,你說我厲害嗎?”

“厲害。”

“王姨(媒婆)叫我看看你,能成就答應下成親。”拾柴姑娘說。

“看吧!”

“看了。”

“嗯。”

兩人一問一答,雪林覺得時間很慢,又不好意思先提出來走,就這樣一直坐著兩個鍾頭。

“哪咱回去吧!”雪林說。

“好!”

“哪你先走吧!我來給錢。”

“哦。”

回到家,猴娃追問:“相的咋樣?”

“就那樣。”

“什麼就那樣,你看上人家嗎?“

“沒看上。”

“哪那個女娃呢?”

“也沒看上。”

“哦,是這樣啊。飯吃了嗎?花的錢是你給的吧?”

“沒吃,是我給的。”

猴娃長舒一口,接著說:“哦,那就好,禮數不能失。別讓人笑話咱,林林媽,給娃拾掇一些飯。”

拾柴姑娘回去後,說看上了。王和運去問媒婆,媒婆說張家沒看上,氣的王和運大罵了老六一頓。自此,別人問起這事,王和運就說,張家那娃有騷病,說話結巴。走路一瘸一拐的。

這好事不出門,壞事人人傳。沒多久,雪林的騷病就傳到了清卯鎮,人人都覺得雪林有騷病,而且結巴。有些人看著他的身影,驚呼道:“真的啊,真的一瘸一拐的,以前咋就沒看出來呢,裝的真像。”

“是啊是啊。”

雪林不在乎別人的言語,更懶得辯白,倒是急壞了猴娃兩口子。猴娃一個勁地說:“這王家女娃真不是人,怎麼能隨便壞人名聲呢。”清卯鎮的老小都知道了雪林的隱病,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有一日吃過晚飯,一家人在嘮嗑。外麵咚咚地敲門聲,來了一個送信件的人,遞來一封信,信封上注明:張雪林親啟。

猴娃問雪林:“誰的信?”

“不知道。”

雪林徑自拿著信回到自己屋子裏。打開信看到落款,像一雙手,拉回到那年。

雪林搬到清卯鎮後,在鎮上國立小學念書,寫信的杜婧是校長家的千金。杜婧是個安靜孤單的姑娘。那時,教員們情不自禁的想去拍校長馬屁,可惜校長隻有一個,隻有兩邊屁股,一次最多隻能兩個人拍,太多人一起拍馬屁的話,馬屁會紅腫,馬兒會不高興的,繼而大家轉頭拍杜婧的馬屁。一直以來,學校是校長家的,教員們是他家的仆人,而杜婧是公主,一個包裹在水晶球裏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