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著天黑前到得了洛陽城門,跟著白起到了家叫做海棠飄香閣的地方。老頭以前是在長安混的,他年輕的時候長安是都城,後來二聖遷到了洛陽辦理朝政,洛陽的繁華對於老頭是陌生的,不過較之長安,真是不分伯仲。現在天差不多黑了下來,一片燈紅酒綠的景象。白起帶到的這個地方老頭一看便知是個花柳之地。
老頭看著店門匾,吱呀兩聲說“海棠飄香閣,海棠絕美,隻恨無香。”老頭興致很高地走了進去。
剛剛踏進門口。一片烏拉拉的噪聲就撲過來。場子裏麵十分熱鬧。一個老板樣子的女人也跟著噪音撲了過來,看不出年齡的樣子,隻是風韻十足。身上的胭脂花粉用的都是上等貨,衣服鬆鬆垮垮的搭在肩上,要落不落的。一手拿著美人扇子,一手揪著自己的衣服不讓垮掉。白起的俊臉笑成一朵花兒叫了聲:“嬌姐!”。嬌姐歡天喜地迎出來拉著白起的手,道:“哎呀,白大公子你可算回來。”這樣一拉白起的手,方才拉著的衫子就半掉在了臂膀處,衫子裏束著的胸就全被看了,這也是唐裝的流行之處。不過在這裏胸束得又更加誇張了些。又靠近白起,咬著他耳朵說:“月娥在樓上。。”
嬌姐剛剛說完,一位身著華服的公子,帶著個下人快步奔了進來。看著就是位富人家的公子,臉倒生得有八分白起的俊俏了,隻是估摸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顯得幼稚許多。
嬌姐看著,用拿著美人扇子的手捋起兩肩的衣服幾步跨上去,另一隻手把著公子的手臂說:“李公子,月娥今天是真不在。她回家去了。”
李公子鼻子裏哼出口氣,說:“嬌姐耍我呢,月娥定是不會去那兒的。”
嬌姐又在李公子手臂上抖拉兩下,哎呀兩聲,“李公子你是理解月娥的人,月娥呢,確實是不想回那個地方的,可是她恨的也不過是那家的人,跟她母親還是好的,她也是個孝順孩子,現在這不是,她母親啊,病了,好歹是要回去探望一眼的啊。”
小孩子始終是小孩子,李公子聽這一說,立馬信了,訕訕地離開了,嘴裏說著明日再來。嬌姐嗯嗯了兩聲送他出去。
白起搖著頭,帶著一行人上去二樓,一路上盡是熟識的姑娘夥計喊著白起打招呼,都是歡天喜地的模樣,真真是回家的樣子。老頭在一旁嘀咕:“白起,這jiyuan是你開的啊,不過你們洛陽的qinglou倒是有趣,落入風塵的女子還有回家探親的。我在長安可真是聞所未聞。”
白起站在樓道廊上,望著盡頭的房間,笑起來回答老頭說:“洛陽和長安一樣,隻是她月娥是不比常人的。”
四人到得樓道盡頭,白起推門進去,一個女子正坐在房內低頭畫著畫,聽見門開的聲音也不抬頭。身上也隻一件絲綢的白色裏衣束著胸,外麵是透明的白色紗衣,上麵繡著大朵大朵的海棠花。頭上除了正中一支吊墜的金色小簪花也無其他頭飾,一頭黑發也沒有做鬢,上半部分簡單的束起,剩下的一瀉而下,黑色瀑布般地披在背後。女子歪著身子懶懶地在畫上點了最後一筆,終於抬起頭來,單單看著白起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沒清靜幾日了。”女子的眼睛很是媚人,眼角梢向上吊起,黑長的睫毛跟著彎上去,睜眼閉眼,一斜一正都是勾人的媚態。
白起知道她說的是反話,就向著那張畫望去,說:“回來早啦?那畫,又是想著誰畫的?”
月娥拿手捂著嘴低頭笑幾聲,不抬頭隻睜上眼睛看著白起輕蔑的說:“你當是畫你?”又轉過腰肢扯起那張畫,癡癡地望著說:“這是禮部尚書家的李公子。”
白起知道她的意思,不過現在倒不是調情的時候,得讓月娥快點把另外三人安頓好了,他們已經到了要“交貨”的時候,可不能在洛陽這個屬於他的地盤被人把尉婉君劫走了。白起打住月娥,交待把他們三人安頓好,轉身看,卻不見了老頭。白起心裏道,真是個老色鬼,想必是下去找姑娘喝起花酒了。
老頭倒不是去喝花酒了,在月娥抬起頭的那一瞬間,老頭立馬做賊似得跑了出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終於找到她了,卻竟然是在這種地方,真不知該喜該憂,也不等白起安頓,就找到剛剛的嬌姐要了間房,點了幾大壺酒,自己喝了起來。
老頭認出月娥是他的孫女,準確地說是他大哥的孫女。他一輩子不會忘記那雙眼睛,媚了他那麼多年的眼睛。自己羞恥於心的感情,藏了多年,他自己都以為忘了,隻有喝多酒,他才清清楚楚地知道,這輩子是逃不出去了。現今的唐朝是個性開放的年代,有母女共事一夫的,有公公搶了兒媳的,可是,他偏偏愛上了自己的孫女,這卻是萬萬不可的。
王頻陽老家其實就是洛陽的,十幾歲時就從家裏跑出去幹倒鬥的生意,後來才立足於繁華的長安。一直瞎混飄蕩到四十歲才回家,回來時家業倒好了,王家從茅草房變成了座大宅子,大哥比他足足大25歲,王家幾個兄弟都是他大哥帶大的。王頻陽排行老三,也是最小的一個,因為大哥管教太嚴,他才自己悄悄跑了出來。出去二十多年,一沒成家二沒立業,幹的也不是什麼長臉的活兒,一直沒好意思回家。直到四十歲那年,王頻陽混進了現在的行業,認得了如今的老大,雖然時常做些違法破律的勾當,錢財卻進的多了,慢慢開始有頭有臉起來,才好意思回家看看。不知他大哥是如何的不容易,一手養弟弟,一手養兒子,竟然還掙了這麼大份的家業。大哥的大兒子當了官,與自己歲數一般大小,現在是王家的主心骨,納了個妾,隻是年齡卻不小。三十多的婦人,而且順帶著個女兒一並嫁了過來。前夫是惹了一身債被人打死的,大兒子替她娘兩兒還了債務,取了進門。按說一個當大官兒的,要納妾,也不是這樣的條件。就是因為那婦人實在是美麗,又十分的溫柔,花容月貌的,正是傾國傾城的姿色,順帶的女兒也是個美人胚子,也就是那月娥了,以前叫做靈月,也跟著姓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