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節 父親的信(1 / 2)

我喜歡看書,但和其他人又有所不同,我是四十二歲以後才開始喜歡看書,而且隻看一本書,那就是《山海經》。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麼四十二歲以後才喜歡看書,而且隻看《山海經》,那我就得先說說我四十二歲時候的故事了。

那年我四十二歲,我母親六十七歲,雖然母親年事已高,但我和她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平時我都很少去看過她,但凡我和她在一起,必定會大吵一架。

那是三一年初夏的一天,那天我正在上班,我姐來電話說母親生病了,叫我盡快回去,說母親很想見我,還說有些事情必須得讓我知道,不然就來不及了。

當我再次回到母親身邊的時候,我已經和她有四年多沒有見麵了,四年前我離開的時候她有一百四十多斤重,但當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瘦的連九十斤都不到了。

其實她也明白她自已經犯的什麼病,食道癌晚期,但是從她的臉上我看不到一點點悲傷,她還曾對我姐說她已經算活夠了,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我到家的時候她正在睡覺,而且睡的很安詳。我靜靜的坐在床邊,我不想再去打擾她,因為病魔在那段時間裏根本沒有讓她輕鬆過。

“回來啦!”這是她醒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我並沒有注意她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但那一次她給我的感覺突然間變陌生了,以往的每一次見麵,她總是會首先問什麼時候讓她抱孫子,而且聲音特別有力,而那一次她說的第一句話卻讓我感到那麼的陌生和微弱。

“剛回來!”

“你姐有沒有告訴你我為什麼叫你回來?”她想坐起來,可她當時的體力根本無法支撐起她的身體,在試了幾次後她還是放棄了。

我往床邊靠近了些,握著她的手說道:“您放心吧,我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也不怪她們,這事還得我說才行。”

我搞不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麼,感覺她好像不是在和我說話一樣。

“您想說的我都聽了好幾百遍了,不差那麼一遍,”我說。“您現在最主要的是保重身體,我可還想聽你再給我講個百八十遍呢。”

聽我這麼說,母親露出了艱難的微笑,她拍了拍我的手說:“把媽媽扶起來!”

我找了個大軟枕頭放在床頭,和我姐一起將她扶坐起來,讓她向後靠在枕頭上,我則坐的離她更近了些。

“胡生啊!”母親抓住我的手,輕聲的喚著我的名字。“我這一輩子有過很多次選擇,有的是對的,有的是錯的,但這些東西現在對於我來說,是對是錯都已經不重要了,所以現在我想把我曾經一些錯誤的選擇告訴你。”

“都不重要了,媽媽!”我想安慰她,可她卻流淚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她流淚了,她上一次流淚我都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了。

母親費了很大的力氣從枕頭下麵找出了一封信。她握在手裏對我說:“有時候我很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也很想給你父親道個歉,但人活著,一些錯誤的事情就必須得隱瞞下去,所以我很遺憾我沒有做到這一點。”

我還是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對我來說,母親年輕的時候對我是不怎麼好,但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對,反而我覺得我應該感激她。

母親應該是看出來了我的疑惑,她一隻手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將信放在我的手裏,讓我緊緊的握住,然後微微的對我說道:“這是你父親寫給你的,如果你覺得可以,現在就可以打開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