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說,洪仁坤都沒有錯,出身廣東農村貧困人家的洪仁坤是一個標準的好青年。洪仁坤的父母親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就是親戚也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在他的人生路上誰也幫不了他,他要想有所作為,必須靠自己去奮鬥。在傳統的框架下,一個人的人生是被設計好了的,作為農家子弟,洪仁坤的出路無非是讀書走科舉之路,考一個功名,將來做官,光宗耀祖,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這不獨是洪仁坤一個人的夢想,還是所有下層老百姓最完美的人生夢想,就是在今天,好好讀書將來從政做官依然是莘莘學子眾多追求中最美好的那一個。
西方有一句諺語:“條條大路通羅馬。”就是說西方人出路很多,而且都能到達目的地。中國就不行了,人那麼多,路就那一條,所謂“自古華山一條路”,要想上山必走此路。
在科舉之路失敗三次的洪仁坤,再也給自己找不到希望,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曙光,但又不能放棄。一旦放棄,對不起家人這麼多年的支持,對不起父老的厚愛,對不起妻子兒女的期盼……最不可忍受的就是白眼、族人的冷落、別人的風言冷語。三次受挫的洪仁坤終於無法承受,從廣州回到家後,鬱悶、失望的洪仁坤病倒了。昏迷了過去,一下子病了40多天,這可把洪家人給嚇壞了,好在最後他醒了過來。
在病重期間,洪仁坤曾經產生了幻覺,他對父親這樣說:數日前,自己病倒臥床,眼前突然一亮,被人叫醒,睜眼一看,無白衣天使環繞在自己身邊。白衣天使說,他們奉天父上主皇上聖旨接自己上天堂接受天父訓示。於是,他們就帶著自己登上金車,去了天堂。老爺子洪鏡揚一聽就火了,大怒:“胡說,連個秀才都考不上,就憑你還登得了天堂!”
洪仁坤並不理會老爸,繼續述說自己在天堂的見聞,說天使如何帶自己去見上帝。上帝見了自己就說:“我兒仁坤,見了為父因何發愣?”天使忙說:“這位老人就是天下萬物的主宰、天父上主皇上耶和華。”天使又手指著站在老人身後的那個人說:“這位是救世主耶穌殿下。他是天父耶和華的長子,你是天父的次子,還不過去與父兄見禮!”
聽洪仁坤這麼一說,老爺子就更生氣了:“淨瞎胡說,我不就是你爹嗎,咋又冒出一個爹來?”洪仁發聽弟弟一說,也樂了:“照你所說,我就是耶穌了。”老二洪仁達不幹了,“小四,你淨瞎說,你是老二,那我算老幾啊?”
病中的洪仁坤又接連說了許多天國之事,不僅僅是雷人,而且嚇人。
這些東西,倒不是洪仁坤憑空捏造的,而是失意至極的他看到梁發的基督小廣告所產生的思想火花。就這樣,在洪仁坤的病中,西方的上帝和東方的皇帝有了碰撞。
洪仁坤的這一夢想雖然是異想天開,但如果他接下來的科舉之路一帆風順的話,這一切隻是而且隻能是一個傳說。洪仁坤對科舉是“我心本是向明月”,但現實卻是“奈何明月照溝渠”,洪仁坤同學是捧著一顆赤誠的心來,卻沒有得到考官的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