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1 / 1)

他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但還是沒見到一個人影,別說人影,連個鬼影也沒有。他拉開帽子,透了透氣,呆呆地撥弄著頭發。他不想白跑一趟,盡管知道已經很晚了。

他蹲在地上,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於黑暗中刻著字。平等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也讀過初中,字還是認得不少的。他刻著字,連自己都不知道刻下了什麼字。刻完了,他將石子扔在前麵的路上。石子在路上滾動著,刷刷的響著,慢慢地停了下來。

等得無聊,他便站起身解開了鬆緊帶,對著牆壁撒起尿來。撒了好一會兒,才結束,他抖了一下,提起了褲衩。當他一摸到褲衩,便睹物思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裏的妻子。這條褲衩,是當初妻子為他買的,黑白相間,穿著舒適。

忽然,妻子那柔情似水的臉一下子變得憤怒起來,她發起了火,對他大罵道:你這個挨千刀的,竟然背著我做這種事情!

平等仿佛暴露了一般,他猛然套上自己的帽子,帽子遮住臉龐,這才感到安全一些。他閉上眼睛,又蹲了下去,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口袋,他想摸出一根煙來壓壓驚,但是發現為了保險起見,口袋裏並沒有裝上那四塊錢一包的香煙。他啐了一口痰,然後倚在牆上抱著膀子。

正當他仰頭冥想的時候,噠噠噠,高跟鞋與地麵撞擊的聲音徐徐傳來。他警覺地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隻豎著兩扇耳朵集中精力地聽著。聲音越來越清晰了,沒錯,就是這熟悉的聲音!在大街上,他無數次聽到了這悠揚動人的旋律。

平等的呼吸有些急促了,他眼珠一轉,小心謹慎地往那看去。他扒著牆壁,右手放在額頭前麵,掩護著自己的眼睛。當手移到牆角,他的手指間露出了一個縫隙,透過縫隙,他看到果真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背著燈光,隻見一位美麗的黑影逐漸在向自己靠近。

她一隻手拎著包,一隻手放在芊芊細腰上,腰的下麵,是豐腴的臀部和細長的美腿。兩條腿前後交織,緩緩走著,有點模特走台步的感覺。她的耳朵上有一對耳環,耳環晃動著,猶如樹上的葉子在搖曳。

平等咽了一口唾液,他的心跳怦然加速,喘息更加不勻了。他又咽了一口唾液,感覺嘴巴有些幹,喉嚨仿佛被火燒了一般。他收回了那隻放在牆壁上的手,倚靠在牆上,雙腿顫抖著。靜靜的空氣被粗粗的喘息打破,一股氣流往前衝蕩著。

他有些害怕,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由於戴上了帽子,豆大的汗珠沒有形成豆大便被帽子浸去了。帽子濕濕的,他的臉發著燙,猶如發燒了一樣。等了這麼久,女人終於來了,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竟然會有些害怕。

很多影像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這些影像安然地播放著。他發現自己有些乏力,準備捂住別人嘴巴的胳膊,不知道是左胳膊還是右胳膊,都有些乏力,好像剛從工地上搬過磚一樣。他的身上也出了汗,汗液浸濕土色的背心,背心看上去就跟黑了一塊似的。

噠噠噠,噠噠噠,聲音近在咫尺。

去還是不去?去還是不去!去,不去!他苦苦掙紮著。

噠噠噠,噠噠噠,步伐一如既往,絲毫沒有亂了分寸。

算了,回去吧,不能做違法的事!

噠噠噠,噠噠噠,聲音就要到了耳邊。

媽的,不能半途而廢!

掙紮半天,平等一個箭步躥了出去,出現在女人的麵前。那女人見到此狀,臉色突變,大叫了一聲。當她還沒叫完的時候,平等敏捷地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他那長滿老繭的手緊緊地按在柔嫩的嘴唇上,發著抖。女人如同一隻被屠戶抓住的雞,亂踢亂打,踢過打過之後,她又伸出那留著長長的指甲的手去掐平等,平等咬牙挺著,繞到了她的後邊。平等想要開口警告她不要亂動,可是嘴巴十分僵硬,怎麼也說不出話。

突然,他的胳膊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不受自己控製。接著,他的全身開始有些酥麻,失去了應有的力氣。就在這時,他腦海中閃現出了老母親的身影,母親拄著拐杖,眼淚汪汪地對他說道,兒啊,咱可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兒哪!母親說完之後,他的妻子又領著兒子走了過來,妻子擦著眼淚,說道,孩兒他爸,咱別犯法,你可不能出事兒啊!說罷,他的兒子一口一個“爸爸”,叫得十分親切。

平等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不知所措,僵在了那裏,當他清晰地看到兒子向自己緩緩走來的時候,內心極其不安。他猛然一怔,立馬清醒過來,然後撒開手,像兔子一樣,直接跑到了房子後麵的空地上。跑到那裏,他不知從哪兒來的神力,又一下子跳上了牆頭,然後,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