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火焰越壓越低,腳下劇烈震動時竟發出了轟鳴的雷聲。
“你們是不是該走了。”
夏白露正仰頭看著天空,眼中似乎有亮晶晶的水光閃爍:“從那裏可以上去,你知道的吧。”
夏北風跟著她一起仰頭,透過漫天飛舞的紙灰和濃煙滾滾的火焰,看到了頭上的人影。
許多人慟哭呼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各種各樣的音色、語言融在一起,彙聚成一片嗡嗡作響的噪音。
雖然聽不清楚頭頂上的人們正在說什麼,卻能輕而易舉感受到其中蘊含~著的悲傷情緒。
“嗯,是該走了。”
沈洛天仰頭望著已經近在咫尺的火焰,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又放下了。
“不過還是再等等吧。反正該走的總能走,也不急於這一時。”
夏北風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轉頭盯著他的側臉,試圖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現在又說不著急了,以前你不是一直……”
“閉嘴吧你。”
沈洛天跺了跺腳,示意他看腳下震動越發激烈的地麵:“我隻是在等下麵的東西上來。那家夥做事也不怎麼靠譜,不盯到最後我不放心。”
“什麼那家夥,那不是你自己嗎?”
夏北風得意洋洋的笑了:“還是說你也知道你自己不靠譜?”
“我至少知道自己不靠譜,比不過你,對自己的不靠譜之處一無所知。”
沈洛天後退了一步,給麵前建築物的倒塌讓出了足夠的地方。
碎石泥塊稀裏嘩啦的落下,砸在地上,吹起滿地的紙灰。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塵土飛揚的廢墟中走出,寬大的衣角隨風飄揚,手中的長劍裏有紅光閃爍。
(此處應有出場BGM)
“解決了?”
沈洛天抱著手臂,向鬼王問道。
“差不多吧。”
鬼王點點頭,甩掉劍刃上的血跡,將它插入了地下:“還剩一個。”
長劍沒入了厚厚的紙灰之中,隻餘下短短一截劍柄。
黑色的液體順著劍刃與地麵交彙處的縫隙中滲出。
一開始隻是幾滴水,浸~濕~了周圍的指揮。很快便成了細小的水流……
再然後他們就聽到腳下大地碎裂的聲音。
“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雲澤。”
鬼王拔~出長劍的同時,一股水柱如噴泉一般從劍痕中湧~出,衝向半空。
“哎喲!”
他飛快的退後兩步,躲開了水流。
“雖然不是出於他的本意。但是在這弄了這麼大一塊地方,正好給我們當做水庫用。”
腳下堆疊的紙灰被水滴打濕之後變成了一片漆黑,接著燃起了綠色的火焰。
“都躲開點。”
夏奕抬手喚來風牆擋在了幾人身邊:“這玩意沾上了可就真的連再活一次的機會都沒有了。”
神廟倒塌之後,腳下的震動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發的劇烈,就像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正在下方醞釀著要衝出來一般。隨著“地下水”的湧~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順著鬼王在地上捅出的窟窿向周圍蔓延,形成了一張爬滿地麵的巨網。
“行了。”
鬼王收起長劍,衝夏北風伸出了手:“鑰匙給我,你們可以滾了。”
……
夏北風伸手握住了衣兜裏的石頭,卻遲遲不肯交給他。
“難道你想在這等到水都湧上來嗎?”
鬼王衝他勾了勾手指,不耐煩的說道:“快點給我,用完會還給你的,別再磨蹭了。”
“不是還不還的問題。”
夏北風將石頭扔了出去,側跳一步,躲開了腳下裂開的地縫:“你先說要這個做什麼用。”
“當然是為了一會能從這裏出去了。”
鬼王接過石頭,將它放在手心,用力的握了一下拳頭。
待他再次張開手掌時,那塊石頭已經消失不見了。有黑色的紋路順著手心的一點向外蔓延,在他的手中在繪出一個繁複而又玄妙的圖案。
“這東西作為鑰匙,其實是一次性消耗品。回頭還給你的時候大概就不能用了……不過對你來說這個也不重要吧。”
他小聲解釋這把“鑰匙”的作用,向站在不遠處夏白露看去。
那個單薄的女人正望著頭頂飛舞的紙灰發呆,腳下踩著沒及腳踝的黑水。無數幽綠的鬼火在水中燃燒,環繞在她身邊,卻被她周圍的一層屏障擋在外麵,始終無法出觸碰到她的身體。
“冥海倒流的時間不會太長,我準備用關雲澤的這個地方擋一下,在這之前她最好留在這裏,等到明天水退下去的時候我會送她走的。”
“我……”
夏北風抬頭向夏白露望去,正想說什麼,卻見她衝著這邊微笑了一下,衝他揮了揮手。
那就算了吧。
他望著視線中逐漸透明的女人,心情複雜的歎了口氣。
“走吧。”
他按住沈洛天的肩膀,衝著已經壓到頭頂的火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