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背上的男人原本該正在低頭數著身上剩餘的羽箭,對它突如其來的行動毫無防備。搖搖晃晃的順著黑龍光滑的鱗片滑落,從高高的雲層之中跌落。
風聲呼嘯,冰涼柔軟的水汽從身邊劃過。眼前是急速旋轉的雲層,刺目的陽光在那一瞬間驟然亮了起來。
完了,要死了……
男人心情悲痛的閉上了眼睛,心中咒罵著前麵兩個遙遠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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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夏北風驚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喲!”
夏奕正盤膝坐在地上觀察著他的情況,見他睜眼便伸手打了聲招呼,:“我總算是想起來這是什麼東西了。”
他手裏捏著一條細長的蟲子,正不斷地扭動著身體試圖從夏奕的手中掙脫。蟲子的身體是透明的,如果不是沾了一層鮮紅的血,根本看不出這玩意的形狀。
夏北風盯著眼前緩緩滴落的血珠,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側臉。
那兒果然有一道正在流血的傷口,被他的手一碰,才開始後知後覺的向大腦傳遞出疼痛的信息。
“我也想起來了。”
飛炎將自己的身體圍成一圈,低頭盯著他臉上的傷口,緩緩地說道:“當初冥海倒流的時候鑽出來的東西。能鑽進人腦子裏偷~窺記憶,一把火就能燒掉,但是放著不管的話腦子就會被它啃光,身體被它們接管……後來雲澤養過一群,還給我們添過不少麻煩。”
“這玩意本來就是冥海的特產,在這看到並不奇怪。”
夏奕手心裏竄出一道火焰,將那蟲子飛快的燒成一團焦炭,化為黑色的殘渣掉落在地上:“隻是沒想到,雲澤居然還在養這東西。”
“可能是囚犯生活太寂寞吧,畢竟除了一堆雕塑之外隻有他一個活物,養幾隻蟲子玩玩也好。”
飛炎衝地麵吹了一口氣,將細小的灰燼吹得無影無蹤。
“我怎麼記得,他還養著一隻歪嘴鳥?”
夏北風說話時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一陣火辣辣的疼,仿佛有人在傷口中撒了一把鹽一般。
然而除了疼痛之外,他也驚訝的發現,那道極深的傷口正在以一種堪稱奇跡的速度飛快的愈合著。
“它剛剛鑽的太深,我們擔心把它掏出來之後你一時半會好不了,就做了點處理。”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夏奕幸災樂禍的說道:“飛炎往你臉上吐了一口口水,你現在可以揍它了。”
“我想先揍你一頓行嗎?”
飛炎憤怒的仰起頭吼道。一團火球飛快的撲向了夏奕,又被狂風攪碎,散落成點點火星,還未落地就迅速熄滅。
夏北風平躺在地上,眨了眨眼睛,看到了夏奕頭頂上方那個碗口大小的冰洞,還有冰凍上方緩緩流動的水。
哦,我這是回來了。
他後知後覺的想著,身體似乎還沉浸在高空失重的體驗中尚未回歸。
“後來,你們真的就那麼把我扔下去了嗎?”
“你剛剛說什麼?”
夏奕疑惑的看著他,伸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兩下:“眼珠子怎麼都不轉了,該不會那玩意真的把你的腦子啃了吧。來,告訴我,這是幾?”
“沒有。”
夏北風有氣無力的抬手將自己眼前晃動的兩根手指揮開,強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過去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在腦子裏閃現,一個個熟悉卻叫不出名字的麵孔晃來晃去,讓他一時間有點混亂。
哎?我是誰來著?
我在這裏做什麼?我現在為什麼要……
在詭異的蟲子刺激下驟然閃現的記憶,隨著腦子裏疼痛的消退而逐漸模糊。
哦,我叫夏北風。
我來這裏是為了找我弟弟沈洛天,順便拯救一下世界。
至於那些什麼巫王啊,祭壇啊,山河燈啊,冥海倒流啊之類的事情,跟我都已經沒有關係了。
眼前的殘影漸漸消退,遙遠的記憶也隨著他對自己身份確定而安安穩穩的沉澱下來,變成了一段十分普通的信息,不再跳躍著擾亂他的情緒。
“我大概知道從哪裏能找到雲澤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在雜亂的信息中搜尋著與眼前似曾相識的那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