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風手中的筆飛快的在那張隻有輪廓的畫像上敲動著。發出了急促的脆響。
電話裏的忙音、半夜的鬼火,鎮子上關於鬼火的傳言、行蹤不明的葉白羽、來路不明的小姑娘,還有許天洋那個目的不明的盜墓賊……
盜墓賊?許天洋?
想到這裏,夏北風猛地精神了起來。想到了一個也許能幫得上忙的人。
他放下筆,摸出了手機,飛快的撥通了沈雲歸的電話。
電話撥通的聲音許久,卻也不見有人接聽。一直等到夏北風甚至想掛斷的時候,沈雲歸那迷迷糊糊的聲音才從電話裏傳來。
“喂?小北?這麼早打電話來,什麼事?”
電話那頭沈雲歸的聲音聽上去似乎還沒睡醒,夏北風甚至能聽到沈雲歸在問完他之後打哈欠的聲音。
“小叔,你能不能看一下現在幾點了,再過一會天就要黑了,還早嗎?”夏北風十分無奈的吐了個槽,沒等沈雲歸反駁,就接著問道:“我想跟你打聽個人。”
“行,你說吧,我聽著呢。”沈雲歸敷衍的答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聽還是隨口那麼一說。
電話那邊傳來了細碎的摩擦聲,聽上去不是在穿衣服就是在疊被子。
抑或是單純的翻了個身而已。
“你認識一個叫許天洋的人嗎?可能跟你是同行。”夏北風回憶著許天洋的模樣,緩慢的向沈雲歸描述著:“年輕人,今年二十多,染著個黃頭發……”
“我已經不幹了,別總遇到個發死人財的就說是我同行。而且你說的這樣的人大街上有的是,倒鬥的一般沒有這麼高調的。”沈雲歸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句,又將問題拋回給了夏北風:“你確定他真的是倒鬥的,不是在裝帥?現在的小孩可喜歡為了裝帥說自己是什麼摸金校尉了,也不怕牛皮吹大了半夜鬼敲門。”
“我確定。”夏北風語氣堅定的說道:“他沒跟我說他是幹什麼的。就是身上陰氣特別重,在路上隨便走走都能招髒東西。雖然他一直藏著掖著不肯說,不過畢竟是年輕人,騙人的技術跟那群老油條差遠了,讓我隨便試探了幾下就露出馬腳了……怎麼樣,這麼說能有點印象沒有?”
“你這麼說我也不知道啊!”沈雲歸也有些苦惱:“這樣的年輕人真的滿大街都是,剛入行年輕人都挺嫩,還有什麼更鮮明的特點了嗎?”
“他還有個叔叔,好像叫許賀。”
“你告訴我他爺爺叫什麼也沒用,我這也沒有權利調戶口查檔案,而且就算真的查了也沒什麼結果的。那群玩意幹活都是不用真名的,你跟我說他真名叫什麼我就算是認識也不知道是誰。”沈雲歸無奈的歎了一氣,向夏北風提了點建議:”還不如說點別的東西……他身上有疤嗎?”
“疤沒看到,有個二龍搶珠耳朵紋身,在右胳膊上,兩條黑龍從手腕一直到肩膀,珠子是藍色的,挺大一片的。”夏北風回憶著許天洋胳膊上的龍,手上的筆隨意的在作廢了的白紙上畫著:“挺帥的,顏色還挺新鮮,應該剛紋上沒幾天,這麼說你有點印象了嗎?”
“剛紋上沒幾天你告訴我有什麼……二龍搶珠?藍珠子?不是紅的嗎?”沈雲歸猶豫了片刻,才接著說道:“你說二龍搶珠我倒是想起來了點東西。感覺好像是認識這麼個人,但是記得不太清楚,你等我回憶一下,想到了之後會給你打電話的。”
“唉等一……”夏北風對著電話喊了半聲,就聽到了那邊短促的忙音。
居然掛了。
他看著手機屏幕愣了一會,垂頭喪氣的放下了手機。
“什麼人啊這是,還回憶一下,你光想著睡覺了吧。”他望著黑漆漆的手機屏幕,暗自祝福著可能已經再一次進入夢鄉的沈雲歸,最好現在就做一個到處都是惡鬼的“美夢”。
希望他睡醒了之後沒忘記我給他打過電話這件事。
夏北風伸手在眉心上揉了幾下,放下了手機,望向了窗外。
天空依舊陰暗的很,在鎮子上空飄了一整天的雨雲似乎並沒有改變現狀的想法,依舊堅持著擋住陽光,也不肯落雨,時不時的給人帶來某種巨大的壓迫感。
街上的行人並不多,都是匆匆而過,對路邊的咖啡店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幾條流浪狗懶洋洋的躺在街角,吐著舌頭費勁的喘息著。它們望著偶爾路過的行人,連叫聲都懶得施舍一個。
我現在這樣子跟那群懶狗也差不多,離死不遠了。
夏北風將目光從街角的流浪狗身上收了回來,轉頭衝著空蕩蕩的咖啡廳大喊了一聲。
“麻煩給我續杯。”
穿白襯衫黑色短裙的年輕服務員聞聲快步走來,翹著小指端起了夏北風桌子上的空杯子,丟下了一句“請稍等”之後,又快步的走開了。
角落裏的小情侶不知說了什麼有趣事情,齊齊的笑了起來,給這間咖啡廳帶來了點人氣。